艾弥丝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这都可以?都还没解剖,他是怎么知道她不是人类的?
伯纳特满意地看到她眼中的变化,他需要看到那双眼睛更多的变化,他要让她感受到畏惧,没法再以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无足轻重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他盯着他的猎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病了,你对这个世界毫无敬畏之心,你是不该存于这个世界的人。”
见女孩儿沉默了下来,他得意地笑了,正当他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听到她反问。
“你这是在给我洗脑吗?”
——这肯定是洗脑啊,艾弥丝对这个也太熟了。
她自己干的就是这个——不对,应该说因为工作是这个,艾弥丝这些天补了不少理论知识,上位博士留下来的脑科和精神学、甚至是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她更是不少看。
这些杀人犯是什么毛病,打算杀人还要顺带给人洗一波脑?是想让人死得轻松一点还是痛苦一点?
男人依然不打算停下来:“你会让你的父母知道你其实对于疼痛毫无感觉吗,你的朋友们知道你实际上不会和他们有一样的快乐吗。你不会。你把自己伪装得太正常了,你需要这份正常是吗,哪怕这对你来说不具意义。你会有那么一刻担心他们知道你和想象中不一样时候的反应吗?你从不知道哭泣的感觉,从没有痛苦的滋味——你是为了什么决定继续着一切下去的?”
艾弥丝敲着最后的字符,皱了下眉,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吵。
书柜一侧的聚光灯亮起,艾弥丝也已经敲完最后的工作。她听到了一声玻璃器皿被打开的声音,这时,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后,书架上方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用精致方形玻璃容器封存的眼球,不同颜色的眼球,唯一相同的只有被放大的瞳仁保存下的最后的绝望。
“我给予了他们生存的意义,让像你这样的人理解到了生存的意义。现在,我同样会给予你这样的意义。”
艾弥丝手僵了一下,很难说清楚她看到那些眼睛时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她该表现出愤怒,但糟糕的是由于之前被对方的话牵着走,让她现在有点没法很好地……
“你连生气也要模仿是吗?”男人看向了她。
艾弥丝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轰!!!——”
与能量炮的冲击炸开的黑洞一起飞进来的是一面盾牌,振金金属准确地砸中男人的侧脸,伯纳特捂着脸后退,手术长锯从他手中脱落。鼓入的飓风和剧烈的冲击让书架上的玻璃器皿摇摇欲坠,防腐液体和森白的球体一起碎裂在他的脚边。
未散去的烟尘中走入的男人透着让人颤栗的凌厉,而当他看清面前的一切,那份到达顶峰的怒火几乎要具化。
即便房间内光线不怎么好,跌落的针管,满地的泛着冷光的手术器具和人/体/器/官也让这间封闭的密室的作用一览无余。
他残害了多人?这个男人,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万幸他要找的女孩儿没事。
但如果他没及时赶过来该怎么办?而那些没有等来救援的人又该怎么办!
汹涌的怒意堵在他胸口,被冰冷的海水浸透了一样的蓝瞳似丢掉了最后的理智。深入骨髓的后悸都集中在了那锋利的拳风上。拳骨与皮肉的撞击,瞬间让那一直在教诲别人恐惧的男人尝到了惧意。
艾弥丝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彼得看着她的伤口的时候那表情似是玻璃扎他身上了一样,原来真有种疼叫看着就感觉疼。
看着那个两拳下去脸部都要肿起来的杀人魔,消气是消气了,但这哪敢让史蒂夫一直打下去,真等他怒火消下去估计就要出人命了。虽说这人死也不足以弥补他残害的那些人,可他就算要死也不能是在史蒂夫手上。
“史蒂夫,”她喊道,“疼……”
不对,喊错了,疼什么疼?
她是不是想喊停?又或者我看你揍人手挺疼的?
“砰——”但不管她喊没喊对,最后那一拳落在了书架上,伴随一声让她颤了一下的木屑飞起声,气场凌厉的男人真的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幽暗的房间安静了一瞬。
他并没有直接向她看来,低着头,深深地喘了口气,像是极力平稳着呼吸,直到气息均匀,他才松开了男人,/拳头从架子抽离带起一阵细碎的响动。
“哪里疼?”
他向她走了过来时,阴郁的侧脸似乎已经藏起了大半寒意,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又低上一点,“哪里疼?”
还有一息意识的医生转着眼珠笑着看向艾弥丝,鼻子跟嘴角都在淌血还面带讥讽,那眼神分明:你懂什么叫疼?
艾弥丝:这人怕不是真有什么大病。
“没有没有,我没事。”艾弥丝以为最先找到她的会是弗兰克——当时史蒂夫还有任务在身,弗兰克未必会及时告诉他她失踪的消息。再不然就是她忙完之后报警给警察,让警察顺便把杀人魔一起抓了。她没想到……最先来找她的是史蒂夫。
艾弥丝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她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对不起,如果我注意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不要紧吧……”
史蒂夫幽深的眉宇一直深敛着,他摇了摇头。
很奇怪的,他没有开口,但艾弥丝觉得他刚才不是在说他不要紧,而是他要紧。
他感觉很不好。
“我不好。”果然,他像她猜测的那样告诉了她,“医生。”
啊这……这该怎么办。
她是他的医生,可,可她不懂得那些机械的治疗以外的东西……
艾弥丝有点着急,但在这时,耳旁突然间划过温热的呼吸,男人轻轻拥住了她,他没怎么用力去抱她,似乎是没忘记她身上还有伤。
“艾弥,下午,会议上,我曾想过组织以那样的手段推进计划是不是不对的,但……”他思考了很多。但世界上依然有这么多残忍的人,完全无视秩序和规则的人,为了长远而牺牲现在,九头蛇的决策似乎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史蒂夫的后半段话还没说完,外间的客厅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的计划是潜入进来,你真的知道潜入是什么意思吗托尼?”克林特不满地问。
娜塔莎:“很显然,他等会儿又要说他不会随身带计划本这种东西了。”
“哦是的,你们也知道我不会随身带着计划本那种东西——为什么都要指责我,你们没打算队长是最先想把这栋房子拆了的那个人吗?”钢铁机甲从被他炸开的墙壁边探进半个身子,“嘿,里面忙完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拆房子?”索尔问。
“不,当然不是,”班纳博士否定道,“我想应该是我该变绿了。”
艾弥丝:“………………”
原以为今天不会和复仇者们碰上,下午的意外也侥幸让人没注意到她,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们救人还组团来的??
这,这场面……反正她是没见过!
艾弥丝两眼一闭,晕倒这种事她已经相当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