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来到戏台中央,当看见那躺在地上的赢弱瘦小的人儿时,傅玉笙忍不住心中大惊失色。
面前这姑娘未免太瘦弱了些,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露出的手腕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虽然闭着双眼,但是傅玉笙还是回想起了刚刚她眼中的绝望和无助。
只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好的活人倒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傅玉笙从小被保护的好好的,宫中的嬷嬷从不曾让她看到如此惨状,傅玉笙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她还要照料旁边年幼的皇弟,硬生生的靠着拽紧衣袖给予自己勇气。
幸好旁边的沈清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惧怕,连忙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傅玉笙只觉得肩膀处一暖,这才觉得没有那般惧怕。
忽然只听见赵钰宁激动的说了声,“她没死。”
傅玉笙内心一阵喜悦,连忙好奇的垂眸朝着蹲在地上的赵钰宁望去。
就见那赵钰宁正低头仔细端详面前那人,翻翻她紧闭的眼睛,又小心翼翼的探探她的脉搏。
一边查看,赵钰宁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嘘叹道,
“她只是太过于虚弱,才晕倒了。”
他的鼻音有点浓,显然也是惊吓过度。
说完咬着牙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终于程砚砚有点反应,轻轻咳了一声。
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此刻满堂看戏的百姓都踉跄着跑开了,没人敢来沾染这份“晦气”,只觉得这死过两次的程砚砚简直就是一怪物。
刚刚还兴致勃勃来看戏的人,此刻只觉得一阵后怕。
时间似乎回到了两年前,程砚砚第一次倒下的那刻,满堂喧嚣,没人敢上前去帮她,那次也是赵钰宁上前去给她做了个穴道刺激才保住了性命。
梨园内大门已关上,此刻鸦雀无声,和刚刚喧嚷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见赵宇宁弄来了杯茶水,温柔的给程砚砚灌了下去,见她眉眼间渐渐舒展开来,这才放心的将她抱起往戏台后面的厢房走去。
傅玉笙三人紧跟其后。
赵钰宁全程神情都充满着心痛,垂眸望向怀里的女子,长长叹了口气。
待到厢房,将姑娘安置好,他才给三人讲起了他和程砚砚之间的故事。
窗帘垂落,微弱的烛光照耀着狭小的屋内,只觉得一片温馨。
傅玉笙三人坐在桌前,听着赵钰宁讲着那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传闻那程砚砚出生贫寒,家中又有哥哥弟弟要养育,于是在她三岁的时候便被家人无情的扔到了一药材铺门口。
那时天寒地冻,小小的女娃娃被个大袄包裹着,小小的脸已经冻的苍白无力。
幸好,药材铺的主人将那小女娃抱回了家,可惜那小女娃因为冰寒之气而感染风寒,高烧不退。
是药材铺的主人日夜守护着小女娃,为她熬药添暖炉才得以保住她的性命。
但自那之后女娃娃便身体一直不好,一点点受寒或者是心急便会高烧不退,甚至晕倒。
后来,小女娃慢慢长大了,在药材铺主人的照料下只要不受刺激或者受寒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
她的嗓音极其动听,细腻且温柔,非常适合唱小曲儿。
于是她不顾药材铺主人的反对,毅然进入了戏班,靠着一首曲儿扬名京城,也因此戏班有很多人嫉妒她年少成名。
那梨园,外面看上去雕栏玉砌,金楼玉阙,其实内里却是肮脏污秽,为了争取好一点的角儿优伶们还勾心斗角,甚至是诬陷他人,伤害他人。
谁人都想名动京城,都想成为那顶尖上的名伶,于是一些已经有名气的优伶就会被一些人所嫉恨。
第一次,程砚砚晕倒在戏台上,便是奸人眼红所害,这次却不知真相。
诉说完这些,赵钰宁红了眼,他深深望了眼床上的姑娘,苦笑着说,“砚砚自幼爱唱曲儿,她的才情是她成名的重要原因,不是靠见不得人的手段,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真才实学,踏踏实实的才是正路呢?”
赵钰宁神情微动,一双妖孽的桃花眼此刻泛红一片,虽是极力牙龈情绪,但是眼睫却又些微湿。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全然没了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此刻的他有些无措的像个孩子。
情绪有些失控,一滴泪顺着妖孽俊美的脸划过,掀起一阵波澜。
“小侯爷,你你哭了”
傅玉临睁大眼不可思议的开口。
在他眼中,这同样靠着风流倜傥名动京城的小侯爷怎么也不得为一个女子哭泣啊。
除非
“药草铺主人是你母亲,这小女娃娃就是程砚砚吧,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体,所以从不敢对你的追求有所回应,而你”
沈清川说着嗓子也有些更咽,这些事,赵钰宁从未向他提起,而他也不知,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风流倜傥的小侯爷居然内心有这么多的苦楚和无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意,让她觉得你对她无意,才故意那般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