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将圣旨领走之后,沈清川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虽然面容如往常一样淡漠疏离,但是那双有些颤抖的手指却在诉说着主人此刻的真实情绪。
兴奋和激动就像是决堤洪水般汹涌,他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他的呼吸蹙然加快,坚实的肩膀此刻也有些微颤,整个人似乎都还沉浸在那份欢喜之中。
这还是沈太傅第一次如此失态,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逼着自己从那份受宠若惊的情绪里走来出来。
随后毕恭毕敬的来到傅瑾和顾月容面前,向来笔直颀长的身子微微弯曲,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沉声说道,
“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厚爱,微臣定当照顾好公主。”
傅瑾笑着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狭长风眼里充满着慈爱和欣慰,他轻轻拍了拍沈清川的肩膀,说道,
“那朕就将最宝贵的女儿交到你的手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的手交叠到一起,沈清川点点头,紧紧将小姑娘的手抓在手里。
见到这一幕,傅玉笙再也忍不住,心里像是酸酸涩涩的,极其难受,眼眸瞬间红了起来,傅瑾轻笑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满脸的宠溺。
“笙儿,父皇将最喜欢的臣子交给你了,夫妻二人最重要的便是同心同德,父皇希望你们二人日后可以一直同心同德,和和睦睦。”
说完,自己眼睛都忍不住泛红了,忍不住将头轻轻撇向一旁。
一旁的顾月容看见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儿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忍不住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示意他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在她面前耍小孩子脾气没事,在孩子面前父亲的严威还是要的。
傅瑾收到妻子的示意,连忙恢复了以往的威严,没有再失态。
傅玉笙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小动作,此刻的她乖乖点点头,望着面前慈爱温柔的父皇,她有些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了抱面前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君王。
傅瑾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他爱民如子,体恤下属,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好父亲,好夫君。
故此,这样的男人生出的傅玉笙亦是温柔善良,对于唯一的闺女,傅瑾和顾月容那可是放在手掌心的宝,从傅玉笙那娇软柔媚的身段便可看出,顾月容从小就没少给她吃些长身体的食物。
对她的教导一直都是顺其自然,从来不会去强迫她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她不爱上下棋课,顾月容便只让沈清川传授她文学方面的知识。
她爱弹瑶琴,顾月容便让沈清川叫她乐理知识。
只要是傅玉笙想要的,顾月容皆会满足她。
傅玉笙亦是对父母的慈爱和关怀感到非常感动,所以在听到父皇所说的话之后,才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此刻她的心里极其难受,原来女子出嫁的感觉竟是这样的奇妙。
一双小手轻轻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她此刻有些恍惚,想要通过疼痛来让自己从这份酸涩中走出来。
胳膊一阵刺痛,心中的酸涩终于有些消散。
顾月容从十几岁起便跟在傅瑾后面,这么多年来,她的敏锐力也是增强不少,此刻她立马就察觉到了闺女眼眸中的难受,当即心里也有些不受滋味。
她伸手揉了揉闺女的头发,美丽端庄的脸上满是慈爱,一双蛾眉弯弯,嘴角上扬,柔声道,“母后不像你父皇那样能说,母后只能去做,如若沈太傅欺负你,和母后说,母后替你教训他。”
话落,就见傅玉笙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笑着点点头,但是心里也知道,母后说这话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轻松一点。
顾月容见她终于露出笑容,这才温柔的轻轻抱了抱闺女。花瓣般美丽的薄唇轻启道,“川儿是好人,嫁给他我们笙儿有福了。”
她的声音极低,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傅玉笙当即小脸上闪过一丝娇羞,她抬起眼,望着母后慈爱美丽的脸蛋,脑袋轻点,嘴角上扬,“母后,我会好好学会做妻子的。”
顾月容听闻温柔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了。
此刻,将女儿交给她和傅瑾最为信任的男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傅玉笙和沈清川携手走后,顾月容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
她忽然忘记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女儿喜欢的东西和沈清川越来越像,乐理,瑶琴,文学这一项项的东西,皆是沈清川所擅长的,那时候顾月容不明白为何女儿总是要找沈清川,现在她终于明白,因为在年幼之时,傅玉笙的心里便住进了那个翩翩少年。
顾月容犹记得一年暖春,那时傅玉笙方才周岁,周岁生辰宴上,小女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哭的稀里哗啦。
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哄都不行,最终还是在沈清川的安抚下小女娃才停止哭泣,还露出了甘甜的笑容,小爪子急着要往少年身上扑。
少年时的沈清川,比如今更多了一份奶气和青涩,方才七岁的他颤颤巍巍的将小女娃抱在怀里,拿着新买的瑶琴逗着她,挑一根琴弦,小女娃就笑一次。
后来,顾月容想,是不是那天傅玉笙没有看见沈清川所以才哭的呢?所以在他来了之后,立刻停止哭泣而且还笑了呢?
顾月容想不通,而如今傅玉笙长大了,想必也早已忘却了那襁褓之中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