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一清早来找他?李艺诧异地顺着小王指的方向望过去,便看到诊所窗前立着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那人儒雅沉稳,一身浅色正装,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听到护士说话的声音,那人闻声回头,透过金丝眼镜望过来的目光,虽然含笑,却是不怒自威。
“唐思礼。”来人走过来,非常简洁地说,声音低沉浑厚。
这个人当然可以如此简洁地介绍他自己,李艺望着面前经常出现在本市各大新闻报道头版与财经杂志封面的熟悉面孔,脑中涌起的第一个词便是,来者不善。
热情地把唐思礼迎进自己的办公室,亲自奉上茶后,头上办公室的门,李艺小心翼翼地问:“唐总,你找我何事?”
这样的人,当然不是来看病的,李艺当了多年心理医生,察言观色能力那是一流的。何况,此人与自己最大的金主唐思美的关系,他是心知肚明的,今天的来意,李艺猜测与唐思美有关,但关系到什么程度,应得看他自己开口说了,再强的心理医生,也不能解读对方的思想不是么?
果然,唐思礼在打量了他的办公室一圈后,开口问道:“听说,我妹妹唐思美是你这里的常客?”
唐思礼并没有在一般客人来里就座的椅子上坐下,而是背手而立,他个子不高,却让人感觉到居高临下的气势。
唐思礼不坐,李艺也不好坐下,只得陪着他站着,嘴里打着哈哈,“因为唐小姐的男朋友仲先生是我的病人,唐小姐常为仲先生来取药的,有时也会过来咨询一下仲先生诊治的情况。”
听到李艺主动提起仲安浔,唐思礼来的目的就在此,既然李艺主动提及,也省得他开口探问,眼一眯,目光凌厉地射在李艺脸上,“哦,仲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关心他,仲先生的病情如何,李医生能不能与我讲一讲呢。”
“这,这涉及到病人隐私,身为心理医生,不得透露病人隐私,是我们起码的职业道德,还请唐先生谅解。”李艺笑笑,打了个太极,把唐思礼的要求礼貌婉拒了。
唐思礼被拒倒不着恼,抬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艺的办公室,微笑着道:“在闹市租这么间屋,成本很高啊1〃
李艺扶扶眼镜,顺口答道:“是啊,不过地点好,生意也多么。”
“呵,是啊,生意。”唐思礼重复了一句,语气里毫不掩饰他的讽刺,一个医生,把开诊所说为做生意,其医德可想而知,不想再与李艺绕圈子说废话,他直接了当地说:“把我妹与你的交易明说了吧。这些年来,我妹运用唐氏基金提供你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我可以立刻断掉这份资金,也可以让它成为你永远的保障。我想,做为一个生意人,你应当知道,怎样做才是利益最大化的上策。”
话里话外,威胁意味也是十足。
李艺只迟疑了一秒,立刻决定和盘托出,毕竟谁实力强谁便是老大,眼前这个唐氏当家人,对他这家小诊所,绝对有生杀大权,何况唐思礼是唐思美的大哥,外界再怎么传闻他与仲安浔是好朋友,也不可能亲过血缘亲情吧!
主意一定,李艺立刻狗腿哈腰地道:“是,唐先生,您先请坐下,这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和您细说。”
唐思文来到风丹宁家里时,风丹宁正对着一堆东西与一个人发愁。
东西,琳琅满目,从精美的家居用品到瓜果蔬菜生鲜鱼肉,一应具全。方才一阵敲门声后,拥进几个人,迅速地搬进这些东西,把她小小的客厅桌上地下堆得满满的,然后留下一个人后,便与来时一样,消失得迅速效率。
留下的那个人,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一脸和善的笑容,自称叫钱素珍,让风丹宁只管叫她珍姐便好,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自来熟地在她小小的套房里走进窜出,把那堆散放在客厅里的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置在应当放的地方。
风丹宁追着她阻也阻不住,倒是让受伤的脚背上又渗出血来,只得恨恨地坐在沙发上,准备打电话质问那个造成混乱的始作俑者,仲安浔。
结果仲安浔完全不接电话,也不挂断,任由铃声响到时间完结,再拨,依旧如此,风丹宁无语了。
唐思文来的时候,开门的是个中年胖妇,唐思文在看到她时一愣,迅速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门牌,才确认自己没有敲错门。
胖妇人看唐思文一脸诧异,笑着道:“我是新来的家政阿姨,您是来找风小姐的吧?她在里面,您请进。”
唐思文纳闷地进门,一眼便看到风丹宁臭着脸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
“这是怎么回事?”唐思文问。
风丹宁如遇救星,跳着脚蹦过来,“思文你来得正好,把这些东西还有这个人都请出去。”
胖乎乎的珍姐如同没听到风丹宁的话,一转身自顾自忙去了。
唐思文这才发现风丹宁裹着纱布的脚,立时忘记了其他,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沙发,将她放到沙发上后,拧着眉问:“你脚怎么又受伤了,一早我去你公司,结果看到公告栏上你被公司除名的公告,打你电话你又不接,只好来你家找你,结果,”他环顾四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风丹宁揉着眉心,苦笑:“我也不知道唱的哪一出啊!”
“我一早去公司办离职手续,在茶水间拿杯子的时候砸到脚,仲安浔送我回来,然后,”她指指房里,“又送来一堆东西一个人。”
珍姐笑嘻嘻地从厨房探出头来:“风小姐伤了脚不方便,仲先生吩咐我照顾风小姐。”
“他开除你之后,又弄个人来照顾你?”唐思文困惑了,仲安浔这是唱的哪出戏?
风丹宁点头又摇头,“确切地说,他开除我二天后,又聘用了我。”
“开除你的理由是什么,重新聘用你的理由又是什么?”唐思文隐然察觉事情不对劲,仲安浔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做什么事都目的性明确。
“开除我是因为我在曼谷工作出错,重新聘用我是因为我够乏味。”风丹宁吐出三个字。
“喂?”唐思文表示不明白。
风丹宁哂然:“他说我这人面目可憎,足够乏味,是秘书的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