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挚更老了，神色衰迷，面孔上多了一些死气。

王重塘已过百岁，比孔挚多了数十年岁月，却依然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虽然同为修行者，但孔挚对浩然气不过初识入门，境界无法晋升，自然无法获得更多的寿命。

姑苏镇威望最高，最受百姓爱戴的两个人，时隔几年后，再一次见面。

书院静室之中，二人对立盘坐。

王重塘看着对面垂垂老矣的老人，眼底的情绪由淡然逐渐多了几分嗜血的味道，就像一百年前他挖出那人的尸体时，同样有这种情绪，只是这一次他隐藏的极好，不似百年前的那日完全表现出来。

“我快死了，你才来看我。”

孔挚声音沙哑，气息断断续续，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王重塘平静说道：“辛苦你了。”

孔挚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懂对方说的什么，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枯黄散乱的头发望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那张虽然平静却如贪婪野狼般的脸。

王重塘说道：“辛苦你将浩然气隐瞒了这么久，还好在你死前发现了这个秘密。”

显然，他说的秘密并不是孔挚隐藏浩然气，而是其他的。

孔挚看着他，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王重塘继续说道：“浩然气的修行者在死后，血肉会与浩然气融合成黄泉尸毒，黄泉尸毒因浩然气而产生，虽然对修行有极大助力，却隐藏着很大的弊端，尸毒噬心，实在是难熬的很，不过好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浩然气可以解决黄泉尸毒的弊端，幸亏你没死，否则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浩然气呢。”

在王重塘说出黄泉尸毒四个字的时候，孔挚的情绪便已经不受控制，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死死盯着孔挚，然后这种眼神变成愤怒、不甘和癫狂。

原来百年前盗取师祖尸体的人是他！

导致姑苏镇生灵涂炭的也是他！

“虽然你的境界不高，但浩然气却是真实存在的，交出来吧，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说话间，王重塘已经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孔挚走去，步伐之中，带着强大的威压。

孔挚的脸色更加难看，想起身却无能为力。

就在王重塘距离孔挚只有一步之遥时，砰的一声巨响让他停住脚步，原地驻足，转身望向被震碎的房门外。

一个其貌不扬的书生站在那里，看起毫无力气，风过即倒，在面对王重塘时却平静的可怕，两条宽厚直眉下，是一双看破世间一切的眼睛。

“原来是你。”

书生平静出声，从王重塘外溢的气息中，他察觉到了黄泉尸毒。

“好强大的气息，吕河，难道你是……那七人之一？”

王重塘完全转过身，与那名叫吕河的年轻人对视，气息外放，竟是不输于他。

作为书院除了院长孔挚之外，辈分最高的人，吕河看起来不过是少年模样，却是孔挚的师弟，书院所有学生，包括莫青怜在内等人的师叔。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从吕河的体内奔涌而出，然后他抬起脚，走了进来。

“很好，看来今日之事是办不到了，我在王家等你们。”

王重塘离开了书院，很平静。

吕河没有阻拦，当王重塘离开之后，他瞬间松了口气，望着门外的血色天空喃喃自语。

“好强。”

“咳咳咳！”

孔挚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说道：“先生，我想见小风子那个孩子，我快不行了。”

吕河看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的孔挚，说道：“我去带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