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玉轻笑,“你这丫头,嘴忒毒了!”
陈宝儿凑过来,小声告诉她,“说真的,要是长房的陈慎哥哥,或者二房的陈廉哥哥,随便哪一个是我亲兄弟,那你当我嫂子我不知多高兴。”
翡玉一愣,忙掩唇噓了一声,“说什么呢?当心被人听见了,又该说咱们别有用心了。”
陈宝儿笑嘻嘻道:“这就我们俩,不会有人听见的。”
话音还没落,转头就看见陈鸾带着丫鬟从另一条穿插而入的游廊走近,迎面朝她们走过来。
她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细看过去,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也是她运气好,得亏那胭脂她没用多少。
翡玉和陈宝儿怔在那里,脸对着脸,心叹一句话可真是不能乱说。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这会就碰上煞星。
不过陈鸾好像没听见她们讨论的事,见到她们俩就开口哼了一声,“出门就遇上你们俩,真是晦气。”
翡玉松了口气,幸好没听见。
陈宝儿倒是立刻反唇相讥,“遇见你才更晦气!”
陈鸾也不恼,反倒转眼去看翡玉,讥讽道:“怎么?听说你要许给陈裕了?难怪来时就这般殷勤,又是讨好你姑母,又是讨好众姊妹,原是心里打着主意,想在我们陈家高攀一门亲事,我得贺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倒也不枉费这么长时间的心机。”
翡玉闻言淡淡一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大姑娘也信?”
陈鸾轻嘲一声,“无风不起浪,信不信可不由我,得看你怎么做?别现在话讲的亮堂,到时候自己打自己脸。”
翡玉这回倒是不忍她了,直接回嘴,“旁人的婚姻之事,大姑娘还是不要随意揣测的好,世事繁多,变幻莫测,自己都管不来了,还要连旁人的事一道管,如何能管得过来?若是人人能把自己管好,便是千好万好,造福天下了!”
陈鸾心知翡玉嘲讽她多管闲事,更冷笑道:“有了靠山,倒是硬气,不过现在得意未免早了些吧,你千挑万挑,挑中陈裕这么个不禁捏的软柿子,且看你能不能千好万好吧!”
陈鸾抛下话,横眉怒眼的走了。
陈宝儿偏头对翡玉道:“你甭搭理她,又发疯呢!”
翡玉一笑,“我自然不搭理她,等我回了苏州,天高地远,还管这些议论纷纷做什么?”
一说起要回苏州,陈宝儿就连连叹气,像只奶猫儿似的偎在翡玉肩上,“姐姐,要是你能搬来京城,或者我能搬去苏州就好了。”
“唉,”她又叹一声,然后道:“听说世子爷有意把陈鸾许给嘉良侯府,她不愿意,正跟家里闹呢!”
翡玉道:“难怪跟吃了炮仗一样!”又问,“嘉良侯府是京城第一世族,这都不愿意吗?”
陈宝儿哼道:“她自诩是要做娘娘的人,怎么忍得下做个侯夫人?况且嘉良侯之前死过一个媳妇,又有妾室,还有儿有女,叫她做填房,她怎么肯?我听阿若姐姐说,陈鸾想等下届选秀,只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不让她等,她也过了十六岁了,再等三年可就十九了,万一下回再没选上岂不是耽误了?可惜她自个心太高。”
嘴里啧啧两声,接着道:“就是陈霜要倒血霉了,陈鸾一心认为是被她暗害,才害得自己不能进宫选秀,失了做娘娘的机会,后头还不知要怎么对付她呢,原本陈霜就是姨娘养的,出身也不是很好,现在府里又不待见她,以后婚事恐怕艰难了。”
翡玉犹豫问道:“姑父和姑母,可还管她吗?”
陈霜开罪家族,若是四房再不管她,可真要被彻底放弃了。
陈宝儿道:“父亲生了好大气,现在连着梅姨娘和陈洛都爱搭不理的,母亲虽给她吃喝药物,可也没说别的,我先前还偷着去看了她两回,怕她想不开,不过看她也能吃能喝,倒比我想的强多了,还挺抗得住,母亲说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就找个人家把她发嫁出去,不然留她在家里,陈鸾看见她就要作对,倒平添许多麻烦。”
翡玉听的心酸极了,对陈宝儿道:“我把首饰匣子留给你,等陈霜出阁,你帮我送给她,全当给她添妆。”
陈霜现在已然被家族所弃,出嫁也未必能得多少嫁妆,她虽力薄,但好歹能给一点是一点。
陈宝儿听了便对翡玉道:“就算姐姐可怜她,也不必这样,你自己也要留些东西的,怎么好全给了她?”
翡玉对陈霜心愧,又不想瞒着陈宝儿,再想到之前陈素跪地哭求于她,她曾答应为陈素保守秘密,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心中纠结万分,各种念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了。
望着阴沉沉的天,嘴里喃喃道:“我何止怜惜,更是愧疚啊!”
她明知事情缘由,却因私心隐瞒。
陈宝儿拍拍她,“人各有命,兴许她命里终有这一劫。”
翡玉叹道:“但愿经此一事,她能浴火重生。”
人生在世,总是顾此失彼,难以两全,心中常留苦憾二字,俱可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