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若是我没记错,你是康熙四年入的宫吧?”皇后平静的?看了荣妃一眼。
“是,娘娘,妹妹有幸,是和娘娘当年一同入的宫,”荣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彼时入宫,同为妃妾,宫里的?主子们都厚待仁孝皇后,她们这些妃妾各个夹紧尾巴做人。
其中她们现在的这位皇后娘娘,处境尤为堪忧,可谁知,再难走的?路,竟也被她走了一条道出来,如今贵为皇后,这般高高在上,望她如同一只蝼蚁,荣妃心想,她怎么能够服气?
更别提——她还有大阿哥。
“既然如此,妹妹,宫里的?规矩你焉能不懂?这般对皇上不?满,你愈矩了,”皇后直视荣妃,一番肺腑之?言,也不?知荣妃能否体会的?到。
“愈矩?娘娘说笑了,宫里最不?差的,就是循规蹈矩的人,又哪差的?了我一个呢?”荣妃哂笑,做个规矩人又如何,规矩了,皇上还?不?是只拿她当个隐形人,她日日空守着一座宫殿,其中滋味,哪里是皇后能体会到的。
“更何况,妹妹只是说了一番实话,皇上对五格格的看重,可不是远胜于诸位格格,”荣妃又道。
谁的?女儿谁疼,荣妃从来不认为自己的?三格格差在哪里,不?过是博尔济吉特氏有宠,五格格才能轻易把她的三格格给比下来。
往日宫里没有五格格的时候,无论是在慈宁、慈仁二宫,还?是在皇上的?面前,三格格又何尝不?是最得脸的一个。
她以往倒是顾忌皇上的?心意,可皇上无情?,这么多年来,对她又有过几分真心,就连如今的?位分,也不?过是因为母凭子贵。
现在妃位上的?嫔妃,她和惠妃都是因为有子,宜妃、安妃有宠有子,而平妃,也许是因为亲近博贵妃,也许是因为她是仁孝皇后的庶妹,究竟哪方面占据的因素居多,哪里又是她一个小小的荣妃可以勘破的。
“妹妹,这人啊,终究还是要朝前看,”皇后轻叹,“你已经是荣妃了,又儿女双全,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可不是这样,荣妃拥有的?,是皇后求而不?得的?。
人的这一辈子,权势地位,血脉亲情,皇后她,也想做个真正的母亲。
“娘娘贵为皇后,膝下又有三阿哥,哪里明白我的?苦楚,”荣妃不?听,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罢,妹妹回去吧,”皇后叹道。
“只是有的?话,妹妹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牵连了大阿哥和三格格,”皇后又道,她劝不?住荣妃,自然只能从荣妃在乎的?人里下手,让荣妃心存顾忌,日后多少对己身约束一二。
荣妃听了一更,片刻后,才不?情?愿的道:“妹妹记下了,多谢娘娘教诲。”
皇后这里的?谈话结束了,曹布德的永寿宫,今日却是有些热闹,张贵人厚着脸皮跟到了永寿宫,本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没成想,心情?不?错的?曹布德默许她跟了进去,是以头一回进永寿宫的张贵人,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自打迈进殿门起,眼前所?见,都觉得格外不?同,只认为不愧是贵妃居所?,仅是一个招待人的主殿,已经让她在心下喟叹不已。
“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今日荣妃才敢这般无礼,”说话的?是一起来永寿宫的?安妃,本来在坤宁宫里,她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皇后一声散了,硬是让安妃憋着那一肚子的?话回来,心里憋屈了,她看荣妃自然更不顺眼了些。
“安妃姐姐说的有理,没见着主子娘娘一发话,荣妃再多的?话,也得更在喉咙里,”平妃附和道,面上不?时闪过愤愤之色。
她比安妃更向着曹布德,对荣妃的?不?满只多不?少,还?有宜妃,平妃可不会忘了,今日谁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性子好?”曹布德轻笑,“性子好也要看是对谁?荣妃,有这样一个母妃,只会连累大阿哥和三格格。”
“谁说不是呢?”安妃也笑,意味深长的接了话,荣妃和曹布德之间的官司,安妃也是知情人呢。
曹布德安妃她们说的畅快,渐渐的?,话题自然的从荣妃宜妃的?身上,过渡到了大家都熟悉且感兴趣的?话题上——她们聊起了孩子。
听着这些家常,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张贵人才蓦然松了口气,用她不?太聪明的大脑思考,贵妃她们这样毫无忌惮的在她面前谈论这些,果然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她听了这些话,藏在心里还?来不及,若是在外面随意多说几句,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即便为皇上诞下了大格格,也是讨不?了好的,上位者收拾人的?手段,永远只多不?少。
想到这里,张贵人顿时一个激灵,她曾经也是经历过的?人,那段经历足够让她刻骨铭心。
直到送走了安妃和平妃,张贵人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突然间安静下来的永寿宫,终于让张贵人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贵主,大格格的婚事定了下来,我想着,若是贵主有空,可否闲暇时让大格格过来永寿宫,贵主教导大格格几句,也够让大格格受益终生。”
张贵人的?姿态第一次放的这么低,谁都知道多来永寿宫的?好处,博贵妃的?圣眷之浓,来了永寿宫,还?愁没有见到皇上的?机会。
见到了皇上,大格格本就是皇上长女,若是到时贵妃愿意替大格格再说上几句话,不?管如何,皇上这个做阿玛的?张一张嘴,大格格得到的,只会比表面上看起来多得多。
“教导称不?上,”曹布德漫不?经心的?扯了下帕子,“不?过,白日里大格格多来永寿宫陪陪宁楚格,我这儿倒也是欢迎。”
曹布德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张贵人提着的?那颗心就已经落了地,她要的?无非是贵妃松口,随即面上一喜,口中念着“谢贵主恩典”的?同时,给曹布德行了个大礼。
曹布德没有料到张贵人还?有这一出,一愣神的?功夫,便生受了这个礼。
“贵人不?必如此,”曹布德淡淡道,让恩和扶了张贵人起来的同时,深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荣妃与张贵人相比,现如今竟是荣妃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