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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魏家府邸的路上,宋观棋路过一家酒馆,少年魏风正坐在酒馆的一处角落里,不抬头看围在自己身边议论纷纷的一群少年,只是独自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魏风,你魏家木箫呢?”
“忘了,魏家木箫,德者居之。”
魏家木箫,德者有之,这不止汶水城,在整个青俞天下的仙门魏家都是如此。
魏家箫器分木,玉两种材质,前者算是代表着家族的认可,后者是家族的真龙。
魏风持酒碗的手颤抖着,不敢抬头,依稀记得自己在魏家这一浩然的枝叶中,压根抬不起头来,每一次的春节,只有自己腰间是空荡荡的。
眼眶逐渐泛红,即使在酒馆外的宋观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的异常情绪。
魏风心中在挣扎,他不会反抗,他在这汶水城的少年里似乎就是那个天生就应该被欺负的人,他忍着,一直都再忍。
蓦地,一只手就那么握住了自己颤抖的手,魏风缓缓抬头,宋观棋正笑着望向自己。
魏风把快要涌出的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小声说道:“宋大哥,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少年见到宋观棋腰间的玉箫,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将魏风团团围住。
宋观棋目光扫过几位少年,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支木箫,众目睽睽之下放在了魏风的手上。
魏风愣了一会,别回去的眼泪下一刻就流过脸庞,他手忙脚乱的将木箫挂在腰间。
木箫做工极好,想必吹起来也极为动听,毕竟是魏家少年,毕竟是刻字是,“风”。
次日清晨,宋观棋昨日与师父的父母畅聊了一晚,也听了师父不少的笑话,才知道少年果然都是同一个少年。
汶水城北上十里地,有座“画清”观。
道观在一座无名山上,阶梯九百九十九层。
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年轻道人拾级而上,在离道观只有九十九层阶梯处,有一个石台,石台上种了一颗树,树下一位老道人。
老道人这么坐着,仰头望着,恍恍惚惚,神游于天外蓝云之际,好一会儿才见到身前的一位年轻道人,一眼便确定了此人是奇门中人。
看到了年轻道人腰间的玉箫,老道人不禁笑道:“是来学箫?”
年轻道人轻声说道:“是。”
老道人又问:“不如为我先解一惑,我在领你前去也可。”
年轻道人说道:“道长请说。”
树是梨花树,冬天不开花。
老道人语气慵懒,似乎是对年轻道人不感兴趣,又或是不相信。
“今年等死,明年等死,年年等死。”
“等死不来,反等出祸。”
“然祸来又不即来,等死又不即死。”
“真令人叹尘世苦海之难逃也,可如何?”
年轻道人思忖,不知多久后才舒展眉目。
如是说。
“今年要活着,明年要活,年年活着。”
“不等出死,反等出祸。”
“即祸且不单行,却福有所伏;即待福出,祸又有所伏。”
“怎不令人叹长路跌宕尘世之难测。”
“便生而生者,非死而生者,是如是。”
老道人低头沉思,在梨花树下一坐便是半个甲子,今日,身后梨花于冬雪里绽放。
年轻道人所言,在老道人耳边久久不散,轻声细语,如天降福泽。
天际一道无色光芒落入道观,昔日跌一境,今日破两境。
只见其霜鬓道人跨步而出,身后梨树花开,天上雪兆丰年。
“生而生者,是如是!”
“如是!”
最是文武气运落道观,人间再添一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