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菡被她这个眼神吓到了，再也不敢说下去，赶紧低下头，继续摘着毛豆，摇摇头说：“没什么。”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呆住的眼神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念菡看，没有移开的意思。

“我看你真的是被汉人洗脑了，那个狗皇帝，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害我们族人的事情，你竟然说会是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就算这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一定是那个汉人皇帝对我们的残暴，不会有别的了！”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一口一个狗皇帝叫的颇为习惯。看样子欧阳漓说的没错，灭族的仇恨是没有理智的，是丧失了基本判断能力的，就算将来真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当年的一切都不是汉人首领所谓，真不知道她们作何感想。

或许，即便到了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还是会坚持自己这些年的看法，死不相信吧。

毕竟，要想改变一个人早已根深蒂固的信念，和吃撑他们活下去这么多年的希望，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苏念菡此刻也失了应变，做不出什么反驳，只能跟着大娘说下去。

“或许是吧。”

大娘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

“大娘是真的为了你好才提醒你的，那个狗皇帝，他们欧阳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是啊，现在金陵城，确实没几个好东西。”

大娘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幽凉的声音蓦地插入。

语气一听，就是非常不爽，很冲，虽然指桑骂槐骂的金陵那帮人，现在的金陵就剩下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乱臣贼子，他骂的是他们，但也骂的是方淮，他们的族人。

苏念菡回过头去，就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人家的院子里面，他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迎风而立，寒风吹起他的发丝，露出棱角分明的脸颊，虽然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柔色暖调的，但那双眼睛，却仍是精锐凌厉的，目光落在大娘身上，竟让她看的心下发憷。

大娘刚才骂人的气势瞬间软下去一截，迟缓地开口：“是啊，念菡你看，你夫君就能明白这个道理。”

苏念菡不用想就知道，欧阳漓这个眼神肯定会把大娘吓得不轻，她赶紧站起身来，转过身朝着欧阳漓走过去，他这么大喇喇地盯着人家看，目光还这么凶，作为寄宿者，实在不怎么礼貌。

“你怎么出来了。”在屋里好好歇着不好么。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快回屋子歇着去。”

他垂目，重重盯了她一眼，伸手就把她的手给扣进了掌心，他刚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掌心热乎乎的，但她一直在院子里陪着大娘剥毛豆，不免手里有些发凉，摸到这么凉冰冰的手，欧阳漓瞳孔皱缩，凶巴巴地盯着她看。

“咱俩谁需要休息。”

虽然言语里满是生气和嫌弃，但却将手握的更紧了些，将她的整个手掌攥紧，皱眉：“光顾着骂‘狗皇帝’忘了多穿点？”

很明显他还是很幼稚地在生气。

为了防止他做些冲动的事情，苏念菡不得不扯着他的手带着他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大娘，我们去集市上转转，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回来煮菜。”

一般情况，欧阳漓和苏念菡在一起的时候，大娘基本不敢多说什么话，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只能点点头，嘱咐几句：“路上小心一些。”

便继续埋头剥毛豆。

苏念菡微笑着，就把欧阳漓这个家伙给扯了出去。

但女牵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会儿，从大娘的家里出来以后，欧阳漓就几步走到她的前面，牵着她，温热的手掌从未放开。

可是这样被他牵着在街上走，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不在然，欧阳漓的长相实在惹人注目，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狂野不羁却透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冽，这样的男人，放眼整个天下，能有几个比的上他？

觉得好像路过的所有地方，行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苏念菡窘迫得不得了。用了力，直接把手从他的手掌抽了出来。

欧阳漓垂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似乎对她的挣扎很不满意，停了脚步，回过头盯着她看。

原本被行人盯着就已经很不自然的苏念菡，现在被欧阳漓这样盯着看，更是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要不然，你去集市上买点菜回来吧。我就回去摘毛豆了。”

苏念菡此刻面颊通红，不好意思极了。

不过……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