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眼前常把笑带在脸上的男人第一次笑不出来，眉眼浮现哀痛之意，唇动了动，没有说出那句话，只是喂了一些药，运气在小鸟身上周转了几圈。

百晓生颤抖地捧着奄奄一息的小鸟，他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罗刹大人啊，小黎会没事的对吗…”

视线落在打斗时，从恶人身上掉落的宝玉上，苏雪沉默了片刻，“抱歉。”

百晓生的眸中的光逝去，伸手悬空抚摸着，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小鸟，扯出的笑最终落下，“罗刹大人不需要道歉，这些人原就是想找我，有没有这件事，结果都一样，小黎…也是…”

“是条命，总归都是要死的，小黎已经留下来陪了我这么久，该知足了。”

艰涩地说完，他手缓缓落下。

“小黎，很难受吧，很快就不难受了…”

察觉到他的想法，苏雪手指微颤。

这只鸟对于眼前人的重要性，她再清楚不过，如今却要因为不想对方太过痛苦，选择亲手结束这一切。

她伸出手，“我来吧…”

“喂，麻烦等一下！”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苏雪抬眸，淡淡的月光下，一抹绿意落入眼中。

绿衣女孩或许是因为太着急，降落时差点撞入苏雪的怀里，幸好被人伸手扶住。

翠影看了一眼用手支着她的二教头，气息微微不稳地对着百晓生道：“这位少侠，手下留情，我掐指一算，你的小鸟儿命不该绝。”

说着，也不等人问话，她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递给他。

看向目光沉沉落在身上的男人，翠影指了指小鸟，“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的确，眼下冒出的希望，是个人都会想要抓住，尽管迎接的或许只是更深一层的绝望。

捧着小鸟，百晓生一手接过她窄嘴瓷瓶，低头闻了一下，猛地顿住。

僵硬了片刻，他握着瓷瓶的手收紧，神情几经变幻，似想要说什么，余光突然见到另外一群人，默默给小鸟喂了点。

“谢谢。”

经历了起起伏伏，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看着百晓生递回来的瓷瓶，翠影摆摆手，“你留着吧，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苏雪敏锐地察觉到了原本濒临死亡的小鸟此刻开始恢复生机，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歪着头，眉眼弯弯冲着她笑着的女孩。

“二教头，好久不见啦～”

百晓生澄清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俩人，浮现复杂，辗转而逝，他又道了声谢，沉默把瓷瓶收好，捧起小鸟细细观察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逃窜的恶人们已经被另外一群人制服，只不过在垂死挣扎时，有人不慎扫落了，群人之首男人的面具。

随着咔哒一声，失去金质面具的男人，此刻脸上毫无遮掩物，淡淡的月华落在他的身上，细密的光爬上脸庞。

眉目青涩，面容清隽，竟然是个翩翩少年郎。

更让人愕然的是，他的眉间点缀着一朵莹莹盛开的牡丹花，染着姣姣月华，如似谪仙。

“少主！”

有人倒吸一口气，连忙捡起面具，

觉察四周人投来各异的视线，少年敛下眉眼，拿过下属递来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温声吩咐，“你们先把他们带回去。”

话音落下，看向不远处的三人。

面善男人愣神片刻后神情开始变化，扬起一抹带着恶意，极致兴奋的笑，趴在地上开始挣扎。

“先等等啊，我有些事要和这位小兄弟说。”

见到他恶心的模样，少年的下属眼中升腾厌恶，对这类恶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踹了几脚示意安静，提起人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对方还在叫嚣着，“小兄弟，你一定感兴趣，我可是见过和你一样眉心开花的人。”

“你就不好奇吗？把我放了，我慢慢和你说…”

原本侧过身的少年闻言回眸，静静注视着兴奋不已仿佛陷入某种亢奋的男人，只是抬抬手，命人堵上了嘴，带着一群人不再停留。

却不想被拖起的面善男人被一股力道拽着摔回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还来不及发出痛呼，一道融入夜色的身影，抬腿踩着他的喉颈。

扼制了他所有嘶吼。

“这些人你们不能带走。”

她目光环视一圈，落在面具少年身上，“他们，是我的目标。”

少年与之对上，良久轻笑，“不巧，他，我必须带走。”

顷刻间，风声停滞，剑拔弩张。

少年的下属纷纷拔出佩剑。

眼看人要再次打起来，天边传来一声大喊。

“找到和圣女私奔的二教头了！”

伴随一颗信号弹在夜幕迸发绽放，阴冷弩张的树林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只余上空的男音在扩散回荡。

“和圣女私奔的二教头…”

“私奔的二教头…”

“二教头…”

回荡刚歇，那人又补了一句，“兄弟们快来啊，不然二教头又要带圣女跑的没影了！”

苏雪：“……”

少年：“……”

一众蓄势待发的下属：“……”什么玩意！？

原本专注盯着身上来来回回跳动的小鸟，听到这么大的八卦，百晓生犹豫一会，还是没忍住。

他侧头看着不远处的女孩，悄咪咪问：“真的假的，罗刹大人带你私奔？”

有些出神的翠影笑吟吟，“你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