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上马车去,就这么等在王府外头,像要存心跟邢越比耐性。
含风哪里敢作主,捡起那平安符就进去了。
等了一会儿,含风没出来,倒是有个婢子捧着一件厚厚的袄子出来了,恭敬地把袄子给她,说王爷交代了,入夜寒凉,莫要冻坏了身子才好,还请她尽快回去。
秦芳若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她语气有些冲:“你家王爷还是不愿见我吗?”
这婢子正是原来在邢越跟前服侍的宛烟,见秦小姐如此气愤,她只拣着好话说:“王爷也是一片好心,秦小姐早些回去的罢,明儿个还是能来相送王爷的。”
秦芳若嗤笑,明儿个她与所有人一起相送,这有何意义?她想与他好好说说话,这样都不行吗?
想罢,她交代这位婢子:“你且进去告诉你家王爷,我就等在此处,袄子我也不要,冻死冻坏都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宛烟便想到了那位姜大小姐,爷的心已经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位一来,爷就跟吃了什么兴奋的东西似的,急匆匆地便跑出来;反观这位秦小姐一来,爷又是找借口,又是推三拖四的,就是不肯见。
她心里也有些怨气的,因为那位姜大小姐,她和凝雨都不能再服侍在王爷旁边了,想到这里,宛烟的话下意识便冲口而出:“秦小姐请回罢。爷他已经收下了平安符,需知姜大小姐早些时候过来,王爷想要平安符也不见她送,秦小姐送平安符倒是刚刚好。”
秦芳若心中那怒火一下子又燃烧起来。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只因姜晚池来过,他眼里就只看到姜晚池,却连她来送个行,他都不愿意相见。
邢越,你可真会伤我的心。
姜晚池,姜晚池,邢越你心里念着的姜晚池很快便要落难,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回来救她!
秦芳若生气离去,待含风出来时,没再见到她的身影,便问宛烟那秦小姐方才还想等一宿的,怎么就突然离开了。
宛烟说秦小姐大概是觉得冷吧,连袄子也没要就走了。
含风倒是松了口气,因为爷让他出来回复秦小姐,说没什么见的必要,他都做好了被秦小姐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谁知她竟然自己走了,正好。
秦芳若回到相府,那口气依旧下不去,她狠捶了一记胸口,难受得眼眶都红了。婢女好生劝着她,又给她端来热水泡脚,她才稍稍有些睡意。
没想到却在此时,底下心腹来报:“大小姐,那人给您传了信儿,就在方才。”
秦芳若接过折成小小一块的信,展开来看。这一看竟然气血上涌,头晕目眩,要不是身旁的婢女反应及时,只怕她又再昏过去,甚至会惊动她爹。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却告诉了她一个渗人的消息:德兴茶庄,已在姜晚池手里。
秦芳若如何能够相信,她努力经营了多年的德兴茶庄,竟然成为了她最恨的人的囊中之物。这叫她如何能够承受?
可只要细细捋过一遍,她就后知后觉,从头到尾这事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包括姓陆的客商,包括先是三千两,再到一万两的大单子,然后是客人上门大闹要货;接着是出了乱子,最后姓陆的客商再次出现,顺势接下了德兴茶庄。
这一步接一步,一环接一环,如果不是姜晚池,还会有谁算计得出来?便是同行都没有算计得这般精准的。
姜晚池她是如何能这般沉得住气的?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玩儿了这样的戏法,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害了他们反倒还赚了他们的感恩戴德。
秦芳若此时恨不得拎起一把匕首,去找姜晚池做个了结。反正不是姜晚池死,就是她秦芳若亡,不如来个痛快。
她的德兴茶庄啊,就这么毁在了姜晚池这个贱女人的手里,等于她亲手将自己半生的成就拱手送给姜晚池啊,叫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秦芳若越想越难受,头痛欲裂,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出现那断成两截的招牌,曾经的风光,到如今沦落到连块招牌都没能好好被保存下来。
秦芳若到底撑不住了,一躺下去便是脑子混乱,睡也睡不着,再加上去楚王府那会儿又吹了风,三更时分发起高热来,人昏沉似醒非醒,吓得秦聿德又是连夜去求太医。
日头照样高升,又是一天到来。
姜卫与邢越到了出发落鸦州的时候。姜家全家起了个大早,姜卫心中满是不舍,阮姨娘强忍着泪,就连那个一直在抚琴轩的姜伯孺都来送别父亲。
姜晚池心里记着她爹交代的话,这会儿倒是安静不少。不过来送行的人还真不少,唐绍远、向昀跟袁谦都过来了,姜卫看到他们,也都循例说了感谢的话。
他们都跟姜卫表示,一定会照顾好姜大小姐,让姜卫只管放心。
姜卫哭笑不得,他家晚池怎么看都是照顾别人的那个,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被照顾的,可见这几个对晚池,是真心实意的,也就晚池没那嫁人的心思,若不然随便在里头挑一位,也是贤婿啊。
刚上了马,韩延之也过来了。他最近除了写话本写得勤快,还比往常更加用功,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备考上,因过完年不久,就是考试的日子,成败在此一举,倦怠不得。
韩延之虽没跟姜卫亲自道别,却是送了一卷书的,不是什么兵书也不是什么巨著,不过是些市井奇闻,约莫想让侯爷在路上解个乏,调节一下情绪。
姜晚池替她爹说谢谢,韩延之许久没见她,只觉心里的情感多得要全部溢出来,看她的眼神不由更是脉脉。
邢越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当即心里酸得不能自已,像咽了几百颗酸翘头似的。
严世伦他们几个一看,不好,王爷这是醋劲上来了,就这时候要是开打可就不用出发了。他们也特别地懂,赶紧过去,像是跟韩延之好得不能再好似的,“兄弟,许久不见,走,吃酒去。”
韩延之就这么被他们拖着去吃酒,邢越下马捧着头盔到姜晚池跟前,眼神浓得化不开来。
“姜晚池,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