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稷明扬着头看着失去窗户的那间房,正大咧咧外露残缺不堪的水晶灯,还有歪扭着挪了窝的浅色欧式沙发,以及被摧残成茶色的窗帘,正打了个卷儿坠在残垣断壁的铝合金架子上。
项林珠也同幅度的扬着头,俩人就那么并肩站着,像落魄的孤儿。
“就这么?敞开好几天,不会有小偷吧?”
“应该不会。”谭稷明说,“一颗钉子也没有,还这么?高,谁能爬上去。”
“也是。”项林珠道,“这么?大的台风,谁家没遭受点儿损失,小偷大概也顾不上干活。”
谭稷明煞有介事的点头:“有道理?。”
俩人的视线从头到尾没离开过楼上。
“回头找人给弄弄。”他又看着她,“怎么着啊,没地儿住了,要不跟我回北京?”
“行?。”她说:“不过走前我得跟所里打声招呼,我已经报了考博的名额,导师现在还在青岛,我还得去他那儿报个到。”说着又想了想,“倒也不是太要紧,不一定?非要跟着他学,我选个离北京近的地方,北戴河的科研站就很不错,要不我上那儿考吧。”
谭稷明动也不动看着她,柔和的眼神配上阴沉的天,很是温柔无害。
他道:“不是报的中科院王书记的名么?,我听说被他挑中的学生都很了不起,咱资质够格才能被人挑中,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你只管学你的,我到哪儿都能做生意,我跟着你就是了。”
项林珠也温柔的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聪明的人类有时很愚蠢,极浅显的道理?非得绕这一大弯子才弄明白。其实很多?事情互相理解着退让一步,什么?坎儿都能过去。
因为研究所对面的房子过于残破,谭稷明不主张跟那儿住着,项林珠回去后简单拾掇一阵就跟着他去了附近的酒店。二人打算住一晚再去所里报到,然后飞去青岛见?王书记。
几个来回过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夜幕降临时他们跟房间简单吃了顿饭。
素色窗帘遮住满屋暖光,小茶几上摆着两只茶具,中间的小瓷瓶里还插着一支鲜花,打开的电视机正传出惯有的动静。
谭稷明光着身体,穿了条平角裤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盘里洗净的水果。
卫生间不时传来水声,他头也不回嚷嚷:“宝贝儿你干嘛呢?”
“给你洗裤子。”
隔着一间房,项林珠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太真。
他随即端着果盘从床上起来,趿着拖鞋跟去卫生间。只见水龙头还大开着,盥洗池里圈了半池冒着泡的水,她正往浸湿的裤腿上抹肥皂。
谭稷明贴着她,往她嘴里塞了块儿水果。
脸上露出笑来:“就这么?被你拿来水洗,这下不能穿了。”
“有什么?不能穿的。”她麻溜的来回搓着,“你看这裤腿上都是泥,拿去干洗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我们不是赶时间么,洗洗晾干接着穿,谁知道你干洗还是手洗的,没什么?影响。”
见?她吃完了,他接着往她嘴里塞东西。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想怎么着怎么着吧,给啥穿啥,你要不给我就这么?穿条裤衩出门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在乎。”
项林珠笑:“你不在乎别人在乎啊,就这么?出去,别人还以为你……那什么?骚/扰呢。”
他使坏:“那什么?骚/扰?”
她掀起眼皮半怒半臊瞪他一眼,他还不要脸的贴过去,双手贴着腰线,嘴巴贴着耳朵。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骚/扰什么?来着?”
因为凑得极近,他声音变得很低沉,轮到尾音竟轻飘飘若有似无。
眼瞧着那双手已经摩挲着一路往上,怀里的女人却抬起一双玉手,就着满手的泡沫朝他脸上弹去。
“不要脸。”
他猝不及防,被飞溅的泡沫盖了一脸,连头上都沾着一团白。
再掀了眼缝去瞧她,正瞧见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端庄柔媚的脸。
下一刻他便也不承让了,逮住人的蛮腰往自己腰间贴,手揽过去脸也扑上去,没完没了一顿热吻。
那盥洗池内用来蓄水的金属垫约莫不太稳当,暗中擅自翻了个儿,半池的水便哗哗往外流着,伴随两人的亲昵格外暧昧。
他搂着她的腰抱着她走出去,她勾着他的脖子窝进他怀里。
却还惦念着水池里的裤子:“还没洗完呢。”
他也不理?她的话?……
后来她捏捏他的耳朵摸了摸他的头,他歪脖子就着她的手心蹭了蹭,接着揽过她的肩,埋脸亲了亲她的头。
她挨着他躺了一会儿,掀被子准备下床。
谭稷明:“干嘛去?”
她说:“你那裤子不洗,明天可就没穿的了。”
他把她捉回来,穿了短裤下床:“我去洗。”
“你会洗吗?”她见他迈着长腿已走了过去,又嘱咐,“洗完拧干放在空调下面,要不明早干不了。”
他的声音隔着一面墙传来:“知道了。”
等他收拾完再从卫生间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关了电视,再掀了被角贴着她躺下。项林珠浅眠,知道他在,便翻身往他怀里拱了拱。他揽住她,又压了压被角。
她的呼吸已经逐渐变得沉重,却忽然转醒开口问他:“放空调下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