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直不停，小多剧烈的呼吸着，恐惧感迅速升级使得他把手上的火焰突然放大。周遭变得像白昼一般。终于在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人。那人看着自己，火光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种强烈的执着。

“道，道友·······送，送信······”

小多本想逃跑。可那人发亮的目光，好像透露着对自己无限的期盼与期待。小多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了过去。

“送，送信。给，给军机处。”

那人用只剩两只手指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简。

小多看了看那个带血的玉简，又看了那人一眼，接了过来。

那人看见小多接过了玉简，露出一个微笑。

“我，我是三军，新三军，千，千夫长，郑，郑红鸣。道，道友，拜托了。务必，务必········”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断气了。

“你，你醒醒。郑红鸣，郑红鸣。你醒醒！你醒醒！”

小多摇晃了几下死者。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这样人命如草芥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一个人族的同胞死在了自己怀里，怎么如此的简单？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战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死去。小多只觉得满腔的悲愤一刹那涌出。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子。

小多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要抽空了。他从出生以来的就根深蒂固的价值观被击碎了。人命为何如此不值钱？战争为什么会发生？

他仰望着星空，那些星星仿佛一股无穷的压力，高高在上看着自己，在嘲笑着自己的渺小。

原来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关于战争的文字，是那样的平淡。而现实是如此的血淋淋。

·

小多扶着尸体坐了一会。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最后望了一眼那尸体，借着淡淡的星光。小多觉得那人的表情是愉悦而放松的。

‘也许，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是满足的吧。’

小多这么想着，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泥土湿漉漉的，混杂的不是水，而是血。郑红鸣说自己是千夫长，也许，这里死了几千人吧。

小多看了看他的遗体，身上除去两处深刻见骨的伤口，便是细小的，像被锯子锯过的细细碎碎的肉渣。小多知道大概是那些灵植留下的痕迹。

看来，这人能活这么久，一直就是凭着一股执念吧。小多把那玉简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了两遍。放进了自己的小塔。

小多把郑红鸣抬到坑里埋了，把他的佩剑插在地上。小多伸出食指，那上面亮起一个小红点。

“兄弟，帮我一把，我要刻几个字。”他看着那小红点说。接着就用手指在那剑上写了起来。

《郑红鸣之墓》，小多在剑身上写了五个地球上的汉字。

那小红点此刻仿佛与小多心意相通了。竟然真的在剑身上溶出来这些笔划。

他站在墓前，鞠了一躬。

说：“道友，不是我不想替你送信。实在是因为我也没法回去呀。哎。若是有机会，我会替你送回去的·······’

·

小多站起身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站在这一片红色的大地之上，‘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这就是9玄子师傅救我的原因？’

‘哎，和平多好啊。’

小多站在墓前，心情时而平复，时而波动。

他忽然怀念起地球来。

已经两个晚上了，自己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去地球了。

最初是不敢回去，他怕得到关于秋兮的坏消息。可现在，他站在这血红的大地上，看着无边的尸体，残缺的肢体与断臂。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最惨也莫过于如此吧？

明天就问问胖子，如何再回到地球去。

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去？

小多拔下堵住鼻子的草叶，那一片血腥之气瞬间占领了他的所有感觉。是那样的咸，那样的腥，那样的刺鼻。

可他忽然好像又不在乎这些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血迹。若是在当初，自己一定要被吓死的。可现在，他只觉得那是一些红色而已，不再那么特别了。

小多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但说不上来。

借着火光，他看着这一片血红的大地，看着天上的繁星，看着身边无数的尸体。小多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哭鼻子的人了。胖子说的对，老子以后再不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