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雪,这条路上行人本就极少,再加上前方堵车,街面上的车缓慢坚定地进入车流。
鹿笙避让了下。
这几个白人男性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们才站下来,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吵了起来。
吵架也就算了,偏偏他们一边吵还一边动起手来。
鹿笙有些害怕,本就人少,再加上欧洲这边大|麻泛滥,年轻人嗑药的十分正常,万一他们争执起来,误伤了她,她可再找不到人来帮她。
鹿笙往路边再次避让。
这一避让,她更加靠近路面了。
可那几个男孩并未停下来,有两个追着前面三个要打,后面的追,前面的在逃,一转眼,已经到了鹿笙跟前。
鹿笙来不及躲开,她被身后的一个男孩推了一把,猛然便摔在了一辆车前。
就连她手里的伞也在她摔倒的时候掉在地上,被后面跟上来的车碾得粉碎。
鹿笙捂着手,只觉得胳膊一阵钻心的疼。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有人问她:“你怎么样?”
用的是她的母语,每个音节都是都是她熟悉的语言。
鹿笙突然很想哭。
她抬头看着这个人,加上这次,他们已经巧遇了第三次了。
她稳住情绪,在褚鹤鸣的搀扶下站起来,“我没事,谢谢你。”
她捂着自己的胳膊,极力忽略胳膊肘的疼痛。
褚鹤鸣看她脸色煞白,再看她捂着自己的胳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吩咐身后的何助理,“去医院。”
说罢,不由分说便要拉着鹿笙往车上去。
“褚总。”
鹿笙反手拉住他。
雪势不减,褚鹤鸣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些雪,倒显得更加衬他小麦色的皮肤。
伦敦的天很冷,冷得鹿笙从骨子里都在发抖,两厢对比下来,褚鹤鸣的手暖得像刚从春天过来的。
她咬着唇,拦着他:“不必了,我没什么大事,稍后我回家会处理的。”
褚鹤鸣拧眉看着她。
她眼眶微红,小巧的鼻尖正如他所想一般通红,身形在风雪里实在单薄。
他能看见,鹿笙的右手在微微发抖,手肘上想来肯定是疼的。
他不容她质疑,径直把她拉上车,“去医院。”
鹿笙不动。
褚鹤鸣回身看着她。
鹿笙垂头看着地面。
地面上的积雪上有车轮碾过的痕迹,白雪开始变黑,更是缠绵在车轮里,每一寸都是黑的。
她轻轻摇头,“我没有医药费。”
褚鹤鸣没听清,他不由又问:“什么?”
鹿笙深吸一口气,猛然加大声音:“我没有医药费,我不要去医院。”
褚鹤鸣怔住。
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简单又直白的理由。
他敛眉打量她,手指细嫩,仪态出挑,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几年某大牌的秋冬款,看起来也该是国内富裕人家出来的孩子。
鹿笙脸一瞬间变得通红。
她就是没钱,从她在北美毕业决定来伦敦照顾她妈妈之后,她爸爸就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从出生到现在,她唯一会的一件事就是读书,就算一路读到了世界知名的好大学,可现在她还是会因为身上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而难堪,更不要去医院。
欧洲的医院她去不起。
褚鹤鸣怔了瞬间之后,他很快调整过来。
欧洲像她这样的学生很多,举全家之力供他们在欧洲这边留学深造,这些学生要么靠着打工过活,要么就是靠着奖学金过活,对于他们来说,医药费的确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眉眼松开,沉吟了会:“本来就是撞在我的车上,我应该负责的。”
他吩咐何助理:“给迈克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到我家。”
何助理一怔,随即:“好的。”
何助理去了,褚鹤鸣这才看着鹿笙:“这回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了吧?”
褚鹤鸣的家在伦敦市区,离鹿笙家只有几公里的位置,这个位置的房子一般人是买不起的,前些年如果不是靠着她爸爸和舅舅,她妈妈也没有办法能在伦敦买房。
鹿笙跟在褚鹤鸣身后进去。
因为何助理提前打了电话,他们一进门便看见了等在家里的医生。
是个白胡子的白人医生。
这种医生一般都是很难预约的,而且预约费奇高,可看来现在应当是褚鹤鸣的私人医生了。
鹿笙心里叹气,果然,钱在哪个国度都是好使的。
她把大衣脱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长裙,长裙是黑色,衬得她当真是雪肤花貌美丽动人。
但褚鹤鸣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用英文对着白人医生说话。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鹿笙听不清楚,但她大概能推测出来,说的应当是她手肘的事。
白人医生用英文问她身体的感受,鹿笙一一说了,说完还把袖子弯上去,露出了手肘。
她的手肘磨破了皮,但看着只是皮外伤,应当没有伤及骨头。
白人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褚鹤鸣这才放心。
等白人医生走了,褚鹤鸣才把鹿笙送回家,还不忘叮嘱鹿笙:“要是还觉得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鹿笙点头,看着他的车重新驶入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