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叫同情,叫嫉妒,你这是光荣的负伤,他们嫉妒羡慕还来不及呢。听话。”荣庆像哄小孩一样,语气轻柔的他自己都不觉得。
宛瑜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怕被人看到眼角眉梢的欣喜。这个男人,开始时是那么讨人厌:嚣张跋扈大男子主义,可是时间久了却能渐渐发现他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骨子里就是个坏脾气的小孩。他率真阳光,在国统局这样勾心斗角的扎堆的地方,能难得的保持着直脾气和真性情,这些让宛瑜感到轻松自在。对着他,不会像对着醒之那样,步步小心,时刻留意。
说话间廖湘带着佣人从厨房出来“大少爷回来了。”荣庆低声嗯了一声,坐下出神。
“虞冰很久没给我写信了。你知道他们到哪了吗?”荣庆看看周围,见廖湘张罗着叫佣人上菜,就拉着宛瑜到一边道“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可能很快,冰儿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啊?”宛瑜听他讲完,睁大眼睛不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大变化。
不到俩月时间发生这么多事,虞冰竟然落入日本人手里。想到日本人的残暴,宛瑜捂着嘴“会不会有危险?不能救她出来吗?”
“营救是一定要的,但需要时间需要布置。这段时间你就住我家,住冰儿房间。每天送来的报纸你要先过一遍,别叫老爷子知道这事了。我怕他一口气上不来。”虽然这对父子见面就吵吵闹闹,但荣庆内心里还是关心父亲的。
宛瑜点点头,自从毕业后,她经常在荣家和宛瑜在一起,和廖湘的关系也很好,荣寿是虞冰心中唯一的长辈,那她也要将其当做长辈看待。
宛瑜忽然想起件事情“我又检测到一个可疑的电台。"
本来宛瑜一直是在康复阶段,有病假可休,可是她觉得自己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主动要求一周上几个夜班,在夜班中她又发现一个可疑的电波,上报给组长任云生,任组长急忙布置监听,但是很奇怪,那个电波竟然凭空消失了,一连十来天都不见踪影。
“我给你弄一套机器,你在这做监听。不过……”荣庆回头看了眼走下楼来的荣寿低声道“别叫老爷子发现,他对咱们这行有偏见。”
荣庆借口宛瑜康复治疗方便,让宛瑜住在荣家。廖湘第一个表示欢迎,荣寿是无可无不可,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儿子对宛瑜动了心思,看着宛瑜天真直爽,是个不错的姑娘也乐见其成。
宛瑜每天早早起床,先去把送来的报纸仔细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关于虞冰的消息。奇怪的是一连两天,山城报纸上竟然无动于衷。而就在这第三天夜里,宛瑜又一次监听到奇怪的电波。
她惊喜地敲开荣庆的门,荣庆已经睡下,套了身真丝睡衣胡乱系着带子问“怎么了?这么晚的。”
“我又听到那个电波了,真的存在。”
荣庆一下子清醒了“真的?”
他几步就窜到宛瑜房间,拿起耳机仔细听着。
“是,很清楚,应该就在城里。”
荣庆冲宛瑜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皱着眉头听了一会,放下耳机,望着窗外出神。
“怎么了?’
“我过去听过这个电波,频率很熟悉。”
“啊?那太好了,我们又可以抓到潜伏的汉奸了。”如果不是腿伤未愈,宛瑜能开心的跳起来。
“问题是,这不是日本人的电波,是……民和党的。”荣庆为难地看着宛瑜“这个频率我当年在天津时监听过,后来莫名消失。这是民和党的一个老电台,想不到在山城出现了。”
“民和党?”
对宛瑜而言,民和党只能和沈慕清扯上关系。
“民和党也是我们中国人,是抗战的一份子,我不想在联合阵线一致对外的情况下对他们出手。”
荣庆望着窗外变幻的夜色,缓缓说道“所以现在就忘记它。等抗战胜利了,再说。”
“这不是违背你平时的教导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峰不是说民和党也是我们的敌人吗?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宛瑜的大眼睛扑闪着,一副打破啥的表情。
荣庆想了下“世异则事异,而且这个电台你知我知,没有被上峰知道,就不算是敌人。唉,我那是在人前讲课,有些事也不必太较真。”
宛瑜忽然格格地笑起来,她是故意的。她当然知道民和党也在抗日,而且打的还很艰苦,她内心也是希望两党合作一致对外,不要互相敌对。想不到对待学生严厉无比一口一个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荣教官竟然也能徇私,这一瞬她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终于还是不会为了飞黄腾达就泯灭良知啊。
“原来你在逗我。小丫头。胆肥了你。”荣庆用手去呵她的痒,宛瑜也怕痒,笑个不停扭来扭去,忽然她觉得裸露的手臂处一片温热,原来荣庆的睡衣带子开了,露出坚实的胸脯。宛瑜眼光瞥到他胸前,脸一红,扭过头装没看到。、
荣庆这才发现,急忙系好带子,又揪着衣领往里使劲拢了拢,不好意思的说“那个,那我就先回去了,晚安。”他逃一样的跑出去。
宛瑜扔掉拐杖,往床上一躺,嘴角翘起,内心无比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