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0-01
一列从北边开来的列车喘着粗气停下,围观的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咔嚓咔嚓晃个不停。
两队士兵从火车上先下来,在门口站成两排。记者们以为是会有重要人物出现,急忙将把镜头对准车门,这时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他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看着很是凶悍。记者们一愣,心道这人看面相凶狠,不是善茬,这该如何发问采访呢?正在犹豫间,就听到车站门口有人嚷“司令到!”
大批记者又呼啦啦涌向对面,高举相机嘁哩喀喳对着一阵拍。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低声赞叹“真是一对璧人。”“赏心悦目的来。”“堪称年度最佳,今年最上镜最佳着装怕是要被虞小姐夺走了。”“我们总统夫人可有劲敌咯。”
元教官还在暗骂这帮记者真是有病,呼啦啦围过来又呼啦啦撤下去。一抬头,虞冰挽着醒之正向他走来。那一刻,元教官听不到咔嚓咔嚓的按动快门的声音,听不到周围嘈杂的说话声,甚至连开出站的火车的汽笛声,通通充耳不闻。只直盯着眼前这对男女,恨不能将世间无限美好的辉煌的灿烂的都要拿来交付他们手中才好,面前这一对的风采,令人心折。
就在元教官恍惚中,身后副官一个立正惊醒了他,元教官急忙立正敬礼“司令!”
醒之和虞冰悄悄潜伏出城后,在火车上分别见了莹格、钟王以及皇后,又悄无声息地提前下了车,回到山城,并且大张旗鼓前来火车站迎接伪皇宫一行人。
周围记者哗哗哗一阵狂拍,有人暗自赞叹,这北军司令伉俪真是天作之合,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绝配,也有人在叹息:现在正是避嫌时候,北军司令站出来给未婚妻撑腰是够男人,可政治太不成熟。更有女记者只顾得花痴,拍照时不由自主把虞冰落在镜头外,兀自想着,这司令未婚妻是大汉奸家的一员,怕是被抛弃的日子不远了,现在笑那么甜有什么用,有你哭的时候。
在围观众人的各种眼光中,醒之转过身,向围观众人挥手致意,虞冰浅浅地微笑着,站在他身边,很有贤内助的风范。钟王在车上看到这一幕,内心无限感慨,车窗外,那个气质出众极有风范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一个他从未付出真心对待的女儿,兜兜转转,想不到人生最后的阶段竟然都要倚仗她的帮助。看着虞冰优雅自若,钟王也在暗自庆幸,自己把全部胜算压在他们身上,许是最佳选择。
侧妃气得七窍生烟,一路匆忙,脸都没法梳洗,更没有带护甲,一只手抓着莹格的手腕子,就这样狠狠掐下去,莹格哎呦一声“妈,你抓疼我了。”这声音有点大,元教官正上车催促他们赶快下车,闻声不由看了莹格一眼,莹格嘟着嘴巴,眼泪打着转,一手按着腕子,元教官上前一看,白生生的腕子上赫然四个鲜红的印子,要渗出血来。
“哎呀,她是你亲妈吗?”元教官看着莹格要哭出来,说道“等下车了给你上点药,先下车。”
钟王率先下了车,亮晃晃的闪光灯下他气质华贵,很是沉得住气。虞冰上前喊了一声:姑父。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钻进围观记者的耳朵里,在场的每个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姑父。怎么是姑父?
钟王点点头“被亲情和家族羁绊已久,今日终于回头是岸,带着家人亲眷前来悔过。”说完就面向前方,深深鞠躬。然后直腰正色道“今日愿将传国玉玺交付给国家,惟愿华夏昌盛繁荣。”
醒之面向记者说道“钟王曾因亲缘手足情,误投伪帝,今天携伪帝家属玉玺向国府投诚,实乃我国府仁义感动所致,我共和国自建国来,经军阀混战和倭寇入侵,历千辛万险,今日玉玺来归,是上天祝福我国运昌盛民族复兴啊。”
话音刚落,皇后携着十来岁的裕琪缓缓走来,裕琪手里捧着一个小托盘,上面覆盖黄绫,走到醒之面前站住,将托盘交予醒之。醒之俯下身子,虔诚地双手托盘,虞冰上前一步,轻轻掀开黄绫道:“这便是历经两千多年的传国玉玺”
在场的记者和围观群众哪里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就见夕阳投射在醒之手捧的玉玺上,照着那玉玺格外晶莹璀璨,真像有种魔力,看的人移不开眼睛。
钟王在一边擦着眼泪说道“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只能在皇兄驾崩前将我子裕琪立为储君,只为有一天名正言顺,将这传国玉玺亲自交付于国府,了我这一桩心事,今日心事既然已了,认凭处置无怨无悔。”
众人都沉浸在赞叹惊喜和这戏剧化的场景中,底下还有人悄悄议论,这钟王看来也是重情义的人,原来他儿子继位是为这个原因,还真是性情中人云云。却听到一声尖叫“姑父?你这贱人果然不是我钟王府的种!贱人!”就见侧妃咬牙切齿地冲向虞冰,那恶狠狠地眼神恨不能将面前这人生吞活吃了。
莹格手疾520小说,死死地抱住侧妃的腰“妈,那么多人看着呢留点脸面。”
侧妃恨的咬牙切齿,尤其是多年不见,看到虞冰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雍容气质,这更令她恨不能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贱人,贱人,我家承受的一切必将叫你双倍偿还,你这个贱人,果然不是我钟王府的种,你这个野种贱人!”钟王见她骂的不堪入耳,怒道“什么野种,冰儿是为了掩人耳目养在我家的,你怎可胡言乱语污蔑他人。”
“污蔑我早就说这小贱人是野种,你看她哪有一点像你?小小年纪勾三搭四还跑到日本去,不是野种是什么?她爹是谁啊谁啊。”
“是我!”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记者们各个跟打了鸡血一般,急忙镜头对着发声地方又是一阵乱拍。却见荣庆扶着荣寿走过来,荣寿上前轻轻握一下钟王的手“妹夫,辛苦你帮我养育女儿,辛苦你忍辱负重,保全传国玉玺。”荣寿说这话时表情是极为真诚感人,颤颤巍巍,老泪纵横。只有钟王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强大手劲,彷佛要把钟王的手掌捏碎,这分明是在提醒钟王:你要敢乱说话我能一把捏死你。钟王有苦难言,只能顺着荣寿的话,唏嘘几句。
侧妃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搞晕头了,倒是皇后识趣,婉言道“我们远道而来,只为国府奉上传国玉玺,不敢求减免我们孤儿寡母的罪过,只求我中华从此大一统,永远没有纷争和硝烟,繁荣昌盛。”
围观众人听着皇后如此说来,掌声雷动,侧妃被惊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皇后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荣庆在一边笑道“侧妃旅途劳累,不如早点休息休息。”说话间趁人不注意,偷偷点了她一个穴位,侧妃昏昏沉沉靠在莹格怀里,就这样跟着钟王一行,恍恍惚惚上了车,任人摆布,什么都不知道了。
除了神情恍惚的侧妃,钟王一行人直接被送到记者招待会现场。很多记者是一路跟着从车站过来的,小杜亲自给他们发着信封,里面是车马费。记者们眉开眼笑,今天收获颇丰,这既有前朝皇后储君摄政王的照片,又有一段王府秘辛公布于众,政治风云情感大戏,明天的报道一定会精彩纷呈。
荣寿在记者招待会上声泪俱下,坦承自己早年为了革命事业抛弃家庭,女儿不得不托付给妹妹抚养的,他老泪纵横拉着虞冰的手一个劲说委屈你了,更是对钟王十分感激,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吓得钟王一身冷汗。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大舅哥,年轻时就是混不吝,今天为了虞冰不惜自己亲身上阵,荣寿敢演戏演的声泪俱下,自己可不敢轻易占了便宜,光看着荣庆在一边那小眼神刀子似的嗖嗖戳来他就不敢托大。
“还有吗还有吗?”下面一排记者举着小本子刷刷刷记着,不住抛出问题。
虞冰柔声说道“今日姑父全家携玉玺投诚国府,旅途劳累,需要早点休息。因我家这些琐事,让各位记者朋友辛苦了,我们在前厅备下便饭,还望大家不要嫌弃菜色简单。”虞冰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并移步上前,引领着记者往前厅走去。醒之怕记者中有不良企图的,也跟着大步上前,轻轻挽起她的手,虞冰抬头,整张脸都散发着温柔。后面的记者有人抓拍到这一张,并悄悄对旁边同事道“这北军新任司令真是会做人做事,还有这样一位贤妻,羡慕不得啊。”
“哈哈,人家那福气羡慕不来,我们就好好大吃一顿,安慰下胃肠。”
很多带着挑剔来的或者有国统背景的记者,本来是想闹上一闹,但主家以礼相待,又有车马费又有大餐,这可是记者生涯从没有过的事,再加上北军军队还把这里包围得严严实实,荣庆醒之早年的手段他们也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都老老实实起身赴宴。
记者跟随虞冰离去,钟王这才擦一把冷汗,靠在椅子上,望着荣寿,目光里复杂莫辩。
元教官他做梦也想不到不过一天多时间,钟王竟然从阶下囚成为一时糊涂误入歧途,后来幡然悔悟忍辱负重,并克服重重困难主动将传国玉玺交付国家的爱国人士。
他悄悄捅捅荣庆,咬着耳朵道“我咋糊涂了呢,这是唱的哪出啊。”
荣庆嘿嘿一笑“老元,你且看着,咱们还要把这大戏唱的更好听,更热闹。”
荣庆想着刚才台上的醒之虞冰,并肩站在一起,怎么看都那么和谐默契。在醒之低头温柔看向虞冰时,荣庆的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
今天这出戏唱的很符合他从小的梦想,虞冰在人前成了荣家的女儿,他的亲妹妹;醒之和虞冰的互动也完全符合他现在的希望:他们俩能永远幸福下去。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遗憾呢?他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山峰,在那山顶上,就是电报处的基站,现在的林宛瑜一定被困在基站里,等待很多未知的审查盘问。
总有一天,我也要这样和你携手并肩,站在众人面前。荣庆想到这里,唇便绽开一抹微笑,莹格挽着裕琪的手站在一边,定定地望着他的侧颜,心里赞叹:他长得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