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盗猎者的遗骸。”
李闻寂只是看那骷髅一眼,上面仍暗『色』的气流隐约缭绕,“看来是中毒而亡。”
那似乎还不是普通的毒。
水里拽出个脑袋的冲击太大,姜照一根本顾不上高兴,她抓着李闻寂的臂,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觉得这山林里的鸟鸣声都变得很诡异。
耳畔再度了些细微的声音,
李闻寂看着姜照一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他便她的背包里取出她带来的毯子裹在她身上,“走吧。”
他已经接过了她的书包,而她裹着毯子牵住他的,忙不迭地跟他离。
对面山崖上垂直而下的瀑布声势浩大,溪流到了这里就成了一汪湛蓝的湖水,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姜照一好像在那水流间看到了点点莹光。
那应该就是他衣袖间流散出去的星星。
她还在仰头看那仿佛与天相接的瀑布,却忽然被他环住了腰。
身体腾空的刹那,
她下意识地抱住他。
脚下是漂亮得好像蓝宝石一样的湖水,耳畔呼呼的风声,她不敢多看,脑袋埋在他怀里,仿佛又嗅到一个冬天积雪的冷冽香味。
瀑布的水流砸在她的脑袋上,瞬间被他用臂挡了些,姜照一在地面站定,才身旁的他已经浑身湿透,发梢水珠不断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掉下来。
在瀑布掩映下,这高崖里,居然一个『潮』湿的山洞。
他指间光芒亮起,随漂浮去了前,照亮了湿滑的前路。
但诡异纷杂的叫声想起,一团黑云般的东西忽然朝他袭来,姜照一吓了一跳,身边的李闻寂迅速地将她拉到身后,而他周身的气流散出去,便如烈火一般坠入那黑云间,刹那尖锐的叫声更甚,姜照一歪着脑袋,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蝙蝠。
人再继续往前走,这山洞并不曲折,只一条路一直往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面忽然了亮光。
同样是瀑布遮住了漆黑的洞口,外面是一片烟雾水气。
身体再次腾空,姜照一被李闻寂再次冲破瀑布水幕,落在了河岸的碎石滩上。
当她抬眼,
却发现空中漂浮着好多颜『色』不一的气体,它或大或,的看起来『毛』茸茸的,还拖着一个『毛』茸茸的尾巴。
大约是姜照一和李闻寂的出现惊扰了它,它一个个地就好像炸了『毛』似的,四处『乱』窜。
“李闻寂……那些都是什么啊?”
姜照一愣愣地望着半空中那些不知名的生物。
“山灵。”
李闻寂抬眼看空中漂浮的那些东西,“是死去的动物精魂所。”
姜照一听他的这些话,立即就想起在宁州那天她看过的那本书上摘录的旗源县志里的那段话,她反应过来,“所以这个蓬头鬼是真的得到了你的本源息。”
那些没固定形态的山灵在半空变幻来变幻去,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因为它的存在,好像被那山崖瀑布隔断的这一边的世界,平添更多神奇的『色』彩。
藤蔓缠在繁茂的树枝间,一层层了或白或紫的碎花,被风一吹,就落下好多来,或在她发间,或在她肩头。
一只刺猬缩成一团,在叶片底下默默地注视他片刻,又悄悄地跑走。
姜照一跟着李闻寂往山上走去,
这里的野生动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偶尔草丛里传来些声响,她一望就以看到『毛』茸茸的屁股,或者是晃来晃去的尾巴,但是一路上她也没敢跑过去看。
“先生来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忽然传来。
姜照一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却并没看到什么人,也是这一瞬,她忽然察觉到李闻寂握着她的力度忽然重了一些。
她一偏头,便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苍白,额头已经了些汗珠。
“李闻寂你怎么了?”
姜照一忙问。
李闻寂下颌绷紧,闭了闭眼睛,却仍挡不住忽然的眩晕,他察觉到指上祝融藤所的朱红戒指在他指间不断收紧。
他的竭灵发作了。
“李闻寂……”姜照一勉强扶住他,怎么唤他也不他回应,她正急得发慌,抬头却看山丘底下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慢慢地走来。
她穿着一件由各『色』的丝带扎成的斗篷,那颜『色』鲜亮,同她灰白的发髻,枯瘦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闻寂半睁着眼,紧紧地攥着姜照一的,他背青筋微鼓,似乎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老『妇』还未走近,
李闻寂周身的气流散出去,顷刻震碎了那老『妇』杖上透明的珠子。
那颗珠子碎了满地,他僵硬的脊背骤然松懈了些,仿佛终于得以喘息。
老『妇』似乎被吓了一跳,但杖上的珠子碎得没了痕迹,她只停顿了一下,也没表『露』出什么生气的模样,反而些战战兢兢的,还未走近,便颤颤巍巍地双膝一屈,跪了下来,“先生,我不知道我的这颗聚灵的宝珠会对先生造成这样的影响,还请先生恕罪……”
她松弛的眼皮一抬,看李闻寂指间的朱红戒指便明白了个大概。
这位地狱神,
似乎正在承受竭灵苦。
而她聚灵的宝珠,在他一踏进这片天地时便始吸取他戒指上的灵气,这自然会令他竭灵发作。
她这一跪,
姜照一就看到好多漂浮而来的山灵,还那些原本藏在密林草丛里的动物一个一个地都跑了出来,和老『妇』人一样伏跪在地。
姜照一甚至还看到了『毛』『色』雪白的鹿,体型硕大的老虎,还歪着脑袋在看她的狐狸。
“先生……”老『妇』人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随后又道:“我没想过这辈子真的机会能够到先生,但我想,您的本源息是不会认错人的。”
姜照一惊诧地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本源息的事?
“还请先生和……”老『妇』人的目光落在姜照一身上,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和姑娘随我来。”
李闻寂的意识些不太清晰,到了后来他干脆就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在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清醒过来。
“姑娘,先生是地狱神,即便他此刻睡着了,我这些精怪也是伤害不了他的,你就不要一直在这儿守着了,去吃点东西吧。”
那道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奈。
“我不饿。”
他听她的声音,睁眼睛,正她背对着他,坐在他的床沿,挺直脊背,十分警惕地盯着树屋门口的刺猬,把他护在身后。
“我刚摘的竹,好吃了。”刺猬还在劝她。
“竹是什么?”
她问。
“就是竹子上结的果呀,观音『奶』『奶』说,就像麦穗一样。”刺猬朝她比划着。
“那个能吃吗?”姜照一疑『惑』极了。
“……好像凡人吃了会死。”
刺猬忽然想起来了这茬,气氛变得点尴尬。
“……那我还是不吃了。”
姜照一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