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忽响起。

姜照一顿了一下，不由转头看向他，在小橘灯暗淡的光线里，她他睁开了眼睛。

“记你之前说，你并不用靠吃饭睡觉维持自身的能量，那你这样躺着的每天晚上，你能睡着吗？”

“只有在本源受损，竭灵发作的时候才会沉睡，但睡觉并不能替弥补任何缺失的东西，”他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显尤为平静温和，“但如果只是像现在一样闭上眼睛，睡着的时间也很少。”

“那也就是说，你其很多时候都是清醒的？”姜照一有些惊愕。

“嗯。”

李闻寂轻应一声。

“那，”

姜照一愣愣望着他，片刻后才小声说，“那之前在游仙，说和你一起睡，你为什么不拒绝？”

他闻声，却问，“为什么要拒绝你？”

“你明明不用睡觉，却要跟躺在一起，你不会觉无聊吗？”她说。

“不会。”

他答简短，却也如惯常一般认真。

姜照一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她才低下眼睛，“哦……”

李闻寂她闭起眼睛，便以为她困了，他目光停留在她侧脸几秒，随即便也要闭上眼睛，静等这夜过去。

“李闻寂。”

可她忽又出声了。

他随即再度看向她，却她仍闭着眼睛，甚至还往被子底下缩了缩，就『露』了半张脸在外头。

“嗯？”他应了一声。

她似乎有点纠结，又有点不好意思，话还说，脸却已经开始发烫，“你……为什么不抱着睡了？”

她是花光了勇气才问出口。

“已经入夏了。”

李闻寂简短解释。

“这跟入夏有什么关……”姜照一的声音戛而止，她忽想起，自己在游仙的时候，似乎用的就是“冬天太冷”的理由。

“可是夏天很热啊。”她又鼓起勇气，却有看他，“你身上温度低……”

“那之前你岂不是更冷？”

李闻寂或是才察觉这一点，他早已习惯自己的体温，她睡在一起时她的温度又常使他忽略了这些事。

“……不冷，”

姜照一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冬天穿很厚。”

大约她的话太过自相矛盾，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了，她有点自暴自弃，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子里太闷，还是因为窘迫。

她有点蔫蔫的，抬起脑袋看他，“让你抱着睡要找好多理由……”

她声音有点闷闷的。

李闻寂微怔，但也只是一秒，他便将手臂探她脖颈底下，将她揽怀里，雨声在窗外，而他清冽的声线就在她耳侧，“姜照一，之前就跟你说过，许多事不太懂，所以你要做些什么，你直接告诉就好。”

“要猜测你的心思，对说，可能有点难。”

神明终究也有看不透，『摸』不准的难事，譬如，猜测他怀里这凡人妻子的心事。

她仰头看他的下颌，问，“说了，你都会听吗？”

“嗯。”

他几乎毫不犹豫。

姜照一忍不住抿起嘴唇笑，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这长夜看似无边，一场雨已经停了。

小橘灯里的那颗星星仍跳跃着散出柔和的光芒，满室静谧，李闻寂却忽听身旁妻子的几声梦呓。

却未料他偏头的时候，她好无意识抱住他的腰身，柔软微凉的触感在他脸颊轻轻擦过，如风拂湖面一般，他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目光倏忽落在她的脸上，又……慢慢移她的嘴唇。

脸颊似乎仍残留了些轻微的痒，他坐起身，手指轻轻触碰，又听清她梦呓里零碎拼凑出了他的名字。

这一夜，

耳畔沾了雨水的蝉鸣更为翻沸，

神明忘了要再躺下等天亮，而是久久凝望他睡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