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镜笑着，“堂堂李唐皇室后裔，安定公主孙儿，武皇重孙，却生来被困岁阳关，十五岁死自己亲叔叔手里，您那时，可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有啊。”

“做凡人有什么好啊大人，您只有是非天，才是妖魔甘愿敬奉神。”

他话音才落，便当着李闻寂面站起来，刹那跃入云霄。

满袖天星化为李闻寂手一柄长剑，他化流光，亦穿梭于层云之间。

雷电大作，地面冰雪被雷电带出烈火融化成涓涓水流，冲刷着非天殿底下尸山血海。

同周云镜这一战，对于李闻寂来说像是同自己相斗，因为周云镜一异力都来源于他本源之息。

周云镜这九百多里用很多办法才将非天本源之息禁锢自己体里，但即便是到现，他要用异力，仍免不要忍受锥心刺骨般疼痛。

眼见李闻寂手那柄剑再度破碎成数不清光刺朝他袭来，周云镜飞后退，仰面躲过，随即翻过，强劲气流铺散开来，直指李闻寂而去。

霞光被阴云遮掩，天边风云变幻，四周群山无不受气流摧折，巨大寒雾，倾塌落地，填平河流。

天地震颤，江河水倾。

支撑非天殿气流群也受到影响，阶梯上山衣等人几乎都要站不住脚。

“我居然……真见到非天？”

叶蓇仰望着云霄之上，耀眼得犹如阳一般那道光芒，她忽而喃喃。

她前夫糜仲，居然是死神明手里。

怪不得，

怪不得他孤一人，可以废掉大半个非天殿，原来，他是那位甫一出世，便以血腥手段斩杀十万邪祟地狱之神。

他是法度化，更是万千妖魔敬畏神明。

流光下坠，底下雪原上凝聚成一道颀长影，天星落入他掌再度化为长剑，他剑锋挑起冰雪，强大气流震『荡』着，扫向那一道暗淡影。

周云镜躲闪不及，被重重一击。

他吐血，心肺被震得生疼，却仍勉强提起精神，强令四周转生之灵气汇集他，一时风雪更盛，雪花一颗颗如盐粒一般打人脸颊。

他速度迅疾如风，两种气流相撞，引得四周山海震，连支撑非天殿气流群都移位，那殿宇几乎倾斜，摇摇欲坠。

山衣等人忙从殿上飞下来，地上陡然裂开缝隙如漆黑无底洞一般吞噬雪原之上许多精怪尸体。

叶蓇一时不察，脚下裂开缝隙，她下意识地抓住边山衣手。

山衣差点被她也拽下去，幸好容震及时拉住她手臂。

“山衣，快拉我上去！”

叶蓇体都悬空，她吓得不轻，忙喊道。

山衣回头见她仅仅抓着自己手臂那只手，她冷淡目光再落叶蓇那张惊慌脸上。

“叶蓇，你以为我拉你上来，你今天不会死吗？”

她音似乎比这风还要凛冽，“他可是非天。”

“山衣！你快拉我上去！”叶蓇嗓音越发苍老嘶哑。

可下一秒，山衣却骤然掰开她手，一脚将她踢到裂缝之下不清深渊里。

“山衣？”

容震惊愕地她。

山衣却站直体，瞥他一眼，冷笑，“怎么？想给她报仇？”

容震还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周云镜从半空摔下来，他瞳孔微缩，不由喊，“殿主！”

周云镜被容震扶着从雪地里站起来，他又好像发疯似猛地推开容震，他擦去嘴角血迹，抬手用剑锋指着他曾无数次跪拜敬奉神明，“上界所有神都因我而死，你这个落网之鱼，也不会例外。”

周云镜崇敬一位神明式，

最终便是要取代他。

当初他意外瑶池雪山地下窥破天机，用上古沉神之洞里殒所有上古之神白骨垒砌高台，又从宁州岁阳关挖出修罗神非天作为凡人时遗骨与那些上古混沌之神骨头放一起烧个干净，借此铸起法阵，移星换月，盗取非天作为神明力。

但那时他不知道，那些上古混沌时期陨灭真神，他们精魂化为世间万物，更成为上界根基。

他烧毁沉神洞里所有混沌真神骨头，也阴差阳错地引来一场史无前例天灾，终令上界，令世间妖魔精怪，都走向一条灭亡之路。

神骨未令他将非天所有力都过渡到自己上，但那些剩下本源之息被牵扯出来，便也是极为偶然情况下坠入蜀道群山，化为无形屏障。

上界神彻底陨灭，但部分妖魔精怪却找到这个藏之地，保住『性』命。

但他无论如何也有想到过，

非天竟从来都有死。

李闻寂面无表情，光刺如针，气流勾连起寒雾冰雪，地山摇间，再度向周云镜裹挟而去。

两人再度升入半空，两道光影雾霭里交织缠斗，那气流群四散，悬半空非天殿终于失去支撑，一阵轰然，重重地坠下雪原。

宫阙倾塌，冰雪飞溅。

山衣见那最高最高第九重楼阙散架，浓重寒雾里，那座巍峨修罗神像立层层废墟之上。

而流光落入雪原，神明立他神像前面，电闪雷鸣，竟还有霞光从阴云缝隙里流淌出来，落神像肩头，也落他上。

光刺变化成金丝般绳索，裹着层层烟云雾气，将周云镜困半空之。

山衣仰望着，

容震有反应过来时候，她一跃而起，深入金丝流光与层云之间，准确地将匕首刺进他胸口。

混沌云雾里，周云镜低垂眼帘，着自己被刀刃刺穿，正有鲜血涌入胸口，他停顿几秒，才迟迟地抬眼向她，“小岚，你忘吗？我拥有自愈力。”

“那不是你力周云镜，神来收回被你偷走东西。”山衣面纱已经被淡金『色』气流割断，她『露』出带着伤疤脸，朝他笑，“现不一样。”

“你早知道他是非天，对吗？”他见她笑，他也不由跟着她『露』出笑容。

“是。”

山衣答得很果断。

“你还是恨我。”他低喃喃。

“我不该恨吗周云镜？”她却反问他，随即又轻笑，“你一开始找上我，是说我前生辜负你，将你出卖给老道士，着你被绑木架上，受尽屈辱折磨……你说那是我上一辈子，可对你来说，却还是你这一生。”

“可是周云镜，你只记得那些人折磨你，只记得你母亲放弃你，可后来事呢？后来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后来救你，不也是凡人吗？他们说你杀过人，说你不是妖，是山神儿子，他们救你命，可你呢？杀那天场所有人，包括那些救你人，也包括我前世。”

“小岚……”

周云镜怔怔地望着她，“你记得？”

“是你『逼』我去想起前世，算我前生不算个好人，我确对不起你，那你呢？你说我辜负你，可你真有爱过我前世吗？周云镜你有，”山衣摇头，嘲讽似笑，“你根本不爱她，你只是恨，所以你杀她仍不解气，你还要找到转生我，你还要恨。”

“你让我再也不敢顶着‘姜奚岚’这个名字，周云镜，是你把我变成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山衣，你杀我丈夫，杀我妹妹……你要我着他们死，要是我不屈服，你还要杀我父母，你把我『逼』上绝路，周云镜。”

山衣眼眶泛红，轻轻叹息。

“可是小岚，”

他也红眼眶，眼里竟也有些水雾，他认真地说，“我爱现你啊。”

他不爱那个前生说着喜欢他，又转眼背叛他小岚。

但却爱上今生姜奚岚。

山衣闻，却仿佛听到什么最荒唐好笑事，她用一双漂亮眼睛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这般专注地着她目光里，她扬起唇角，轻轻地说，“可是周云镜，我不爱你。”

“从来都不爱你。”

她一字一句，都好像尖锐刀子一般，直往他心口捅。

“可你昨天不是这样说……小岚。”

“那是耍你啊周云镜。”

好像这些，她还从来有笑得这样开怀过。

但话音才落，一柄长剑直接从后背刺穿她腰腹，她嘴角流淌出来鲜血，回头才见是容震。

“小岚！”

周云镜终于失控，他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容震打得筋骨尽裂，容震什么也来不及说，从高空下坠，摔雪地里便息。

“小岚……”周云镜惊慌失措地抱住她。

山衣低头一眼自己腹部血窟窿，她忽然说，“周云镜，如果你觉得我前世做孽死一次还不够，那我这一辈子，反正已经被你毁，你要与我不死不休，那我们一起死吧。”

“我死，再轮回，不会记得你，你死，无论化成这世间里什么，总也不会恨我，更不会爱我。”

她说着，亲手从腹部取出那枚当初周云镜用来给她续命珠子。

而与此同时，远瑶池雪山一处山洞之间修建木楼里姜照一忽然到那颗被她放桌上珠子亮起来莹润光芒，她面前陡然形成一个光幕，她其间，到姜奚岚和一个陌生男人脸。

“姐！”

姜照一站起来，她到姜奚岚满手血，“姐你怎么？！”

“一一，你听我说，”

姜奚岚着光幕里姜照一脸，“我为给你，给立秋报仇，我杀过人，也杀过很多妖，我为达到我自己目，我害过一些无辜『性』命，一一，我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也不值得你为我掉眼泪。”

“我走到这一步，其实是一种解脱……”

姜照一摇头，她望着光幕里那个面容被毁轻女人，“姐，我来找你，我来找你……”

她眼眶里悬着泪花，慌慌张张地捧起珠子，什么也顾不上，推开一重又一重门，跑出幽深山洞。

“一一，我知道你一个人过得很不好，我也知道我父母因为我也不肯跟你亲近……对不起，”山衣泪流满面，似乎只有着她这个妹妹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是曾经姜奚岚，“一一，你永远是我妹妹。”

她努力地笑着，周云镜伸手要来阻止她刹那，她捏碎手里那颗带血珠子。

“姐！”

光幕骤然碎裂消散。

姜照一一边哭，一边捧着珠子往前跑。

埋积雪下枯枝将她绊倒，她从山丘上摔下去，滚满雪，满脸是眼泪，狼狈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