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年年岁岁(正文完)她已经做了神明的……_男朋友怎么还没找到我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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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年年岁岁(正文完)她已经做了神明的……(2 / 2)

李闻寂此时说起这事,就好像作凡人时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但来她病笃,长安的政变波及宁州,她顾不暇。”

武皇存了要接他回长安的心思,但时年她病重,诏令未抵达宁州,他便已经死在岁阳关。

那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他年少单薄的身躯终究无法抵抗血脉的宿命。

他生来是囚徒,死得也潦草。

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他说起这事,语气十分平静,但姜照一在他怀里听着,却很不是滋味。

武皇以将他留在岁阳关就是保护他,

她一病倒,长安的政变之风就吹到了宁州,比诏令先到的,是李闻寂的死期。

他在岁阳关十五年,与世隔绝,从无交际。

他没有朋友,也先失去了己的父亲与母亲,而皇权争斗,血腥不休,他面对的,是太多利益团体的虎视眈眈。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回到长安,也没有人会对他手下留。

做凡人的时候,他从没有机会去好好看过这个人间,来重生成修罗神,他又已经失去了七六欲。

姜照一抿着嘴唇,不知道己该说什才好,只顾紧紧地抱着他。

她几乎不敢想象在他那短暂的十五年人生里,他到底面临了多少绝望无助的事,活着不得由,连死,也死得惨烈。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说,我的上一辈子在做什呢?我会不会也生在那个时候,也在宁州?”

李闻寂没有说,但纤长的睫『毛』半掩下的那双眼瞳却微微闪烁。

这夜,窗外仍不够安静。

小橘灯暖黄的光芒照他怀里,她的侧脸。

他忍不住久久地看她。

她就生在那个时候,就在宁州,她在岁阳关采『药』,在医馆做女学徒。

在他死的第五年,

她在岁阳关的山野间,收殓了他的尊严。

“姜照一。”

他喉结微动,忽然唤她,又在她闻声望向他的刹那,他低首亲吻了她的脸颊。

明明一开始,

他同她成夫妻,就只是打算陪伴她作凡人的短暂一生,亲手了结这段尘缘。

不知道从什时候起,他竟已经在开始期盼和她的岁岁年年。

夜晚悄无声息地过去,清晨的薄雾忽浓忽淡,『露』水未被初生的朝阳蒸发干净。

姜照一早早地起了床,和李闻寂在酒店餐厅里吃过早餐,便去了朝雀山。

十七岁那年在朝雀山出事之,她就没来过这里。

而现在,她却牵着他的手,走在曾经总在她噩梦里出现的栈道上。

大约是有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姜照一的腿有点发软,最是李闻寂松开她的手,将她背起来。

“这样怕吗?”他偏着头,轻声问。

姜照一的下巴抵在他肩上,她没有去看栈道下的悬崖,“不怕。”

山壁上的石豆兰一簇又一簇,她偶尔看到有发黄的叶片,就伸出手指碰了碰,发黄的叶片瞬间恢复成青绿的颜『色』,在山风间微微晃动。

梦里总是看不清的远处成了蜿蜒而上的山路,山间薄雾笼罩,清脆的鸟鸣声掠过,他背着她走入了凡人不得而的屏障之。

长长的石阶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姜照一被他放下来,随她牵起他的手,跟着他顺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古朴的飞檐在石阶尽头显『露』,犹如凤凰的羽翅一般。

“是修罗庙?”

姜照一想起曾经重复的梦境里那颜『色』斑驳的庙宇飞檐,她此刻看的檐角却颜『色』鲜亮,焕然一新。

走上最一级石阶,她看曾经在她梦里数次出现的旧庙,现今好像已经被重新修葺过。

连正庙之的庭院似乎也被重新翻修了。

这廊前多了一个池塘,池塘的中央有一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但看起来似乎又同普通的银杏并不一样,枝叶之间莹光闪烁漂浮。

在姜照一衣兜里的朏朏看了,一下子跳出来,忙去追着那『毛』茸茸,圆滚滚的光球玩儿。

“这,是精怪们敬奉你的香火功德吗?”

姜照一走近了,能在上面看到许多闪烁的字迹。

神明宁愿戕也不愿遵守神谕降下天灾,曾经那口口声声要诛神的家伙,现今正己当初愚蠢的行而忏悔。

而从来信任地狱之神的信徒,则从始至终,如此虔诚。

明亮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他就站在她的身,一双眼睛打量她的背影,听她的声音时,他隔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姜照一察觉到了,她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眼睫微颤,回过神来,按下她的手,开口道,“姜照一,你与我共生,寿命会变得没有界限,所以我们在凡人多的地方,没有办法作长久的停留。”

“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他垂着眼睛,望着她时,那目光竟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过来的吗?”

是片刻,他却听她这样问他。

他一时有反应不过来。

姜照一抱住他,靠在他怀里,“路过人世里每一个热闹的地方,不能停留,不能贪恋,也不能多看看那不一样的风景。”

他近乎发怔般,望着她乌黑的发顶,或是怎样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隔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个时候,我不会有那感觉。”

“那现在呢?”她在他怀里抬头望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有点失神,半晌,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现在,也许会了。”

她教会了他。

他已经能像一个凡人一样去爱她,也此,他缺失的它感也都好像被她耐心地填满。

此刻,姜照一听了,却在他怀里摇头。

“不会的,李闻寂。”

她站直身体,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冲他笑,“我会陪着你。”

檐下竹编帘上的玉铃铛里悬挂的银珠无风而动,清泠旷远的铃音响起,悠长清脆。

她和他手指间朱红的戒指刹那褪作颜『色』殷红的丝线。

玉铃铛的声音在,丝线散着殷红的光。

微风轻轻拂过银杏的叶枝,阳光在间散落疏密不一的光影。

这个夏天,和他来到她身边的那天也没什不同。

同样是翻沸的蝉鸣,同样是他冷得像雪一样的怀抱。

他在一个平凡的夜晚来到她的身边,成她的丈夫,又带着她走向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

十七岁的夏天,姜照一在一场梦的旧庙里摇响一只白玉铃铛,她在年少的憧憬里,四年如一日地给红线另一端的人寄去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和五颜六『色』的糖果。

二十三岁的夏夜,他来到她的身边。

那时她不知道,她已经做了神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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