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谁让李源给她发工资呢？

大妈不多言语，准备和李源一起把一盆油汪汪、香喷喷的大头菜倒进泔水桶里。

恋恋吃了一肚子甜糕团，闻着空气中带有花椒香的火爆大头菜，还有点馋。

小团子和乖，听哥哥的话没靠近有火源和热源的地方，只是远远地看着。

忽然间，小家伙灵机一动，小心翼翼的问：“李叔叔，倒掉就全都浪费哇，我和哥哥走的时候，能带走一当晚饭吗？或者......午饭可以？”

李源手停下来，摇头笑笑。

想想扔掉是浪费，小家伙想吃，就给她留着吧。

他把一大盆菜端恋恋旁边的金属流里台上，嘱咐道：“想吃就带回去，一会儿给你拿饭盒。”

说罢，李源看小家伙踩着板凳，眼直勾勾地盯着大头菜，知道恋恋估计是肚子饿了。

李源找了只不锈钢小汤碗，一双干净的筷子，给恋恋夹了一菜，把小家伙抱椅子上：“饿了吧，凑活着先吃点，这菜有点凉了，一会儿其他菜做好了，我再给你拿。”

“谢谢李叔叔。”恋恋晃悠着小短腿，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火爆大头菜。

恋恋有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李源。

实话实说，菜做得不错。

菜炒得火候是标准的饭店火候，断生，咬起来要费点劲，不像家庭炒，会炒得软一。

大头菜很清甜，蒜香和花椒香都爆出味儿来，能吃出来，醋是临出锅前烹的。

整道菜总结下来，除了油放得有点多，略显油腻，调味是过关的。

不过既然是按照饭店标准做的，油放得多一，无可厚非。

李源本想走，可看着小家伙吃了两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

“李叔叔，我可以问你问题吗？”恋恋实憋不住，她不理解这叔叔的决定。

“你问。”李源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和一只小碟子，尝了一口把自己”炒鱿鱼”的副厨做的菜。

“唔，就是，这菜为什么要倒掉哇，炒得火候是断生，调味过关，除了有点油好像没有别的缺点。”恋恋一本经地说。

李源惊得说不出话来：“......”

见鬼似的看着还没桌腿高的岁半小娃娃，有板有眼地评菜。

关键是，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全都中靶心！

恋恋不会是天儿童吧？！

本来，李源是懒得和别人解释，只是看着这么乖的小团子，他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恋恋，是这样的，这厂里面，有好多年纪很大的爷爷、『奶』『奶』这里工作，有好多......”

说这里，李源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说：“嗯，就是厂里，还有好多不会说话，或者耳朵听不见，或者腿脚不方便的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是厂里的员工，他不能吃太多油和盐，如果是太硬不好咀嚼的食物，他不容易消化，身体就不舒服。所以，我食堂做的菜有几条‘硬『性』规定’，比如说，所有的菜都要烧熟煮透，荤素搭配营均衡，少油少盐，尽量让菜清淡一。”

恋恋点点头，她都听明白了。

知道，为什么刚那“竖中指”的叔叔会和李叔叔吵架。

听几阿姨聊天，恋恋知道，刚离的“中指”叔叔是职业厨师，酒店实习过一段时间。

所以，“中指”叔叔做的菜都是按照酒店标准来做的，口味重，重视菜的口感，这样就和李叔叔的“硬『性』规定”冲突了。

李叔叔的要求，是少油少盐煮熟煮透的做。

港真，这种做，确实很难做出好吃的菜。

怪不得刚她和哥哥一起走廊，听厂里的员工抱怨食堂的菜不好吃。

“李叔叔，我有一想，可以不浪费这菜，能符合你的‘硬『性』规定’......”

恋恋灵机一动，看着眼前的一大盆火爆大头菜，又瞅瞅放夹子上的食材，小脑瓜飞快排列组合创造出了一道很适合老人吃的清淡料理。

“什么想，说来听听咯？”李源抱着随便听听看的心态，一边做别的，一边有点敷衍地问。

他没指望从一岁半的小团子嘴里，听什么建设『性』意见，李源觉得刚小家伙可能是瞎猫碰上耗子，随口『乱』说蒙对了而已。

“是这样，李叔叔觉得这道菜不能用，是因为油太多，而且菜不够熟，对不对？”恋恋问。

“对。”李源点点头，手下的活没停。

小家伙说得没错，还挺会抓重点？

恋恋手舞足蹈地始一边比划一边说：“那下一步，我可以把菜汤倒掉，油就没有那么多了。之，再稍稍切一下大头菜，加入面粉、鸡蛋，可以加肉末或者虾仁，用铁板做成综合蔬菜饼，因为本身蔬菜已经有味道，就不需要过多调味了。这样做出来的菜饼，就完全符合李叔叔的‘硬『性』规定’，菜很熟很软，足够有营养，用铁板做出来的饼饼不会油腻，表皮焦焦的会很香的！”

李源愣住了，小家伙说得这道菜，他脑海里组合一下，发现似曾相识哪里见过似的？

哎嗨！

想起来了，电视里的旅游节目里见过，这不就是一道日式大阪烧吗？！

仔细想想，恋恋说得确实没错，混合一下面糊不费功夫，食堂厨有很大的电饼铛，比铁板好用，不会油腻。

至于李源平时为了符合“硬『性』规定”做菜，一直牺牲掉的味道，这道菜显然不会出现味道问题，这几种食材组合一起，不可能难吃。

“李叔叔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做这道菜。”恋恋倒着坐椅子上，小脑袋从椅背旁边伸出来，扑棱扑棱大眼睛，看着李源。

忽然间，一熬汤的阿姨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儿家天天刷那直播，就是那《我的小尾巴》，是不是你兄妹俩？我就说看你眼熟！”

另一蒸米饭的阿姨附和道：“对对对，我这脑子，刚就想说，看这俩孩子像明星。老李啊，你不知道吧！这小丫头是烹饪小天，就和那什么漫画......”

“中华小当家？”有人笑着『插』嘴。

蒸米饭的阿姨乐坏了：“对对对，就是中华小当家一样，做饭老厉害了！我陪我家孩子看过一期，说是还上了热搜。”

“我记得，前几天那小小厨争霸赛，是不是这小家伙赢了山『药』蛋那辱华的老外熊玩意？我记得她做了一道番茄滑鸡片，我家臭小子还让我学着做呢。”

“真的是啊，哎呀，老李，你这大厨地位要保不住咯。”有人始起哄，李源的玩笑。

李源平时不怎么上网，听大家说了这么一大堆，只听明白一意，就是这叫恋恋的小团子，做菜很厉害。

“李叔叔，时间不多了哟，不如不让哥哥重新洗包菜切包菜了，我就把这道菜重新加工一下，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就满足我有一小小的要求。”恋恋调皮地说。

“好，楚森，别洗包菜了，恋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源妥协了。

或者，多的是好奇。

没有亲眼见之前，李源不相信几同事说的话。

恋恋叉腰说道：“要求就是，明天和天的菜单，让我和哥哥一起设计，我可以帮李叔叔想口味清淡，又符合‘硬『性』规定’又好吃的菜。这样，食堂的菜就不会浪费那么多了。”

作为未来掌管人间灶台的小灶，恋恋对食物的尊重，是刻心底的。

她看来，每一粒米、每一片菜叶都是自然给人类的馈赠，浪费是小仙最不希望看的场景。

如果有好的办，可以减少浪费，恋恋当然愿意去尝试。

李源被小家伙逗乐了：“噗，那要看看你和你哥哥有没有真本事咯，否则，我员工食堂的菜单可不会轻易改变的。”

楚森走恋恋身边，把腰间的围裙解下来，折叠一下，系自家妹妹身上。

少年抬眼对李源淡淡笑笑：“和恋恋打赌，我还没见过有人赢过。”

说完，兄妹俩始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

--

太阳花糕团厂。

员工食堂，午餐时间。

这里，每员工只是象征『性』的缴纳餐费，早餐两元，午餐四元，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福利食堂”。

太阳花糕团厂工作，工资是业界的平均水平，福利一直很好。

虽说员工食堂味道一向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不好吃。

但是这么便宜的一餐，大部分人都无拒绝，尤其是厂里的残疾人和老师傅，大家都公认虽然菜不好吃，可是食品安全一直有保证，菜绝对烧熟烧透，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比起其他员工食堂，去晚了就没好吃的了，太阳花糕团厂的员工食堂，倒是没有这困扰。

只要饭点去，啥吃食都不缺。

两老糕团师傅照例没赶早去食堂吃饭，俩人喝了两杯茉莉花茶，又续上水，慢慢悠悠从厂房往食堂溜达。

沿路，有好几年轻点的小师傅一边跑一边说：

“侬晓得伐，今天食堂做洋玩意了，大阪烧听说过伐？”

“吴哪里晓得，听王师傅说可香了，说是这么大一饼，还加酥脆的培根肉和老大的洋，外面焦焦脆脆的，里面软糯糯的，听着就馋人。”

“食堂这么多年没有新花样，走走走，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

两老师傅面面相觑，吃食堂吃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出新花样了。

俩人加快了脚步，刚走食堂门口，就闻了浓郁的香味。

而食堂打菜的某一档口，特别热闹，还排起了长队。

俩人耐着『性』子，排了好久的队，终于打上一份几小师傅口中说的“大阪烧”。

有意的是，给他打饭的人是站小板凳上的小娃娃。

“小囡囡，这是什么呀？”一老师傅趁着换盘的功夫，问小娃娃。

小娃娃一口字腔圆的普通话，甜甜的笑笑：“爷爷好，这是大头菜蔬菜饼，里面除了有大头菜，还有熏肉、大大的虾米、鸡蛋，如果您能吃辣，还可以加一点香辣酱，不能吃辣可以加点番茄酱，配一起很好吃的。”

“这造型，还蛮独特的，蛮好蛮好。”两老师傅又打了一其他的菜，回座位上。

俩人一人给蔬菜饼加了番茄酱，一人加了点香辣酱。

食堂其他的菜『色』，还是老样子，烧得软趴趴的，很烂，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一老师傅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像烧饼那么大的熏肉大头菜蔬菜饼，频频点头称赞，示意老伙计赶快尝一尝。

他这份是没加辣，酸甜的番茄酱汁，饼皮是淡淡的褐『色』，有一层酥脆的外皮，内里却是满满鲜甜的大头菜，面粉的量用的不多，让蔬菜饼吃起来加的蓬松。

每一口都能吃不同的食材，鲜美的洋碎，熏肉粒，都贴心地切成好入口，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咀嚼下去的大小。

虽然是简单的食材，搭配一起，却有了不一样的奇味道。

“之前还不知道，大头菜做蔬菜饼可以这么好吃？”另一加了辣酱的老师傅咬了一大口，好吃得微微闭起了眼睛。

饼皮这么酥脆，却一点不油腻，搭配上炒熟白芝麻的香辣酱，一口下去就是大大的满足感。

俩人很快吃完盘中的大头菜蔬菜饼，都没吃够，想再去打一份。

刚站起身，就听不远处的队伍里发出真真哀嚎。

“没了啊！”

“不会吧，真的没了？”

“还能现做吗，等的久一点我没关系的！”

“我排了老长时间啦，怎么说没就没了？”

“就是啊，老李，再做点吧，难得手艺这么好！”

......

一少年带着透明口罩，说话口音明显带着点北方腔，歉意地笑笑：“真不好意，今天材料都用完了，现做来不及了，大家去旁边的档口打菜吧。”

说完，少年和踩着板凳站一旁的小娃娃相视一笑，轻轻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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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结束，大家始打扫卫生，清理剩菜剩饭。

“老李，今天几乎没怎么剩菜啊！”一高打杂工拉着泔水桶，一脸不可议。

“还不是因为恋恋和楚森，那大头菜蔬菜饼我偷偷留了一块，真好吃，回去我要做给我孙子吃！”一年长一的阿姨一边扫地，一边说。

“这有什么，去年元宵节咱煮的元宵没剩下的。”李源嘴硬说道。

接着有人就拆李源的台：“老李，那是因为馅是买现成的，糯米粉包一包就好了，咋可能剩下啊！”

大家一片哄笑声。

恋恋和楚森因为做了额外的工作，李源让他陪着小家伙吃饭，算是对他兄妹俩额外照顾。

这顿饭，让恋恋切实体会了糕团厂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每天来吃饭的“痛苦”。

李叔叔他做的菜，确实有够难吃的。

当然，如果要硬比的话，还是比哥哥的“狗不理”蛋炒饭强一点。

小家伙硬塞，总算是把餐盘里的饭都吃干净，一粒米都不剩。

暂时填饱了肚子，恋恋又始担心晚饭的问题。

自己和哥哥剩下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买天晚餐的食材。

这时，恋恋听李叔叔和别人打电话，竖起小耳朵。

“对，一会儿我蹬轮过去，菜和猪肉我要现场挑，你别给我打包好了啊......”李源耳朵夹着电话，手里拿着铅笔，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他接着说：“老客户了，买这么多不给我便宜点，便宜点便宜点，嗤，行，说好了啊，一会儿见。”

恋恋别的没听，就听连续好几“便宜点”！

咦？是不是，跟着李叔叔一起去买菜和肉，可以便宜点呢？

李源朝着她和哥哥坐的位置走过来，对楚森说：“楚森，吃完了吗？吃完了，和我一起去趟菜市场，拉明天的食材回来。”

“好，不过我要带着恋恋一起。”楚森替小家伙擦擦嘴，对李源点点头。

“李叔叔，”恋恋心里小九九打得可美了，乖巧地说：“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怎么，要加码啊？”李源虽然嘴硬，可还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故意逗她：“你说出来听听？”

恋恋双手合十，学着恬恬每次求别人“拜托拜托”的样子说道：“就是，李叔叔买肉和菜的时候，能不能用便宜点的价格，卖给我和哥哥一点哇？”

李源快要笑岔气儿了：“噗，楚森，你妹妹这是商业鬼啊，这么小就学会拼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