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宫外对此津津乐,就连宫内也四处可闻“周三公子扑杀野熊,奋不顾身救子”的英勇事迹。
一时,全京城都默契地摘去周念南身“纨绔不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印象,在他脑门定“途无量”四个大字。
……
崔慕礼跟着罗必禹进宫面圣,听得罗必禹不屑:“哼,杀了头熊而已,有什么了不的,我老家的乡下,有名十六岁的采『药』少年,在山偶遇一只吊晴白额虎,那虎足有他三倍大,他却赤手空拳将白虎打死,拖回家加餐去了。”
崔慕礼了然,“原罗大人是武松的乡。”
罗必禹横了他一眼,气得胡子直翘。他差点忘了,这小子跟定远侯府的三公子是一丘貉,均是出身矜贵流!
话不投机半句多,话不投机半句多!
待二人受召进入御书房,只里头已跪了好几名紫袍官员,承宣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坐在案后,面容深沉,难以捉『摸』。
二人忙恭敬行礼,承宣帝抬了抬手,:“你们俩站着说话。”
罗必禹挺直腰板,也不走远,偏靠着那几名跪着的官员站。
跪着的官员们:面无所动,心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承宣帝掩唇咳了几眼,端茶盏悠悠品茗,目光淡扫几人。
“段修澹,将你们方才所言,当着罗卿的面再重复一遍。”承宣帝。
跪在下首的户尚书段修澹咬咬牙,拱手:“回圣,臣等是说,王大人为官二十余载,兢兢业业,急吏缓民,从未传出半点秽闻,乃大齐不可多得的骨鲠臣。关于他知情不举,反而侵占百万灾银一事,臣等认为,其中定有隐情——”
话未说完,罗必禹便找准时机,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刑是无中生有,故意颠倒黑白,污蔑了王永奇?”
段修澹:“非也,臣等的意思是——”
罗必禹飞快地:“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还是地?能抵得本官手中的如山铁证?”
段修澹一噎,换了种方式,“罗大人,本官知你王大人素有隙,对他心有不满,然而——”
罗必禹再度截断他的话,咄咄『逼』人地:“段大人,本官听闻你那王永奇相交多年,私下情深友于,你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仍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替他讨什么公,本官是否能合理怀疑,你他牵涉甚深,正是担心皮不存,『毛』将焉附,故而冒着危险,也要替他辩解?”
他三言语就将段修澹王永奇打一派,从谏的本意,变为替伙脱罪。
段修澹的嘴角不住抽动,心里破口大骂:他娘的,罗必禹这个老贼,真是名副其实的朝堂搅屎棍!
段修澹深呼吸几个回合,忍着怒:“罗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各位僚公事多年,秉持君子,相交有素,反观罗大人,不是今日这个吵,便是明日那个闹,人际孤寡,直叫本官叹为观止。”
他原是讽刺罗必禹生『性』古怪,讨人嫌弃,不曾想罗必禹傲岸抬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罗某当官是为了匡扶正义,而不像某些人,是结党营私的。”
很好,段修澹又被戴一顶“结党营私”的罪帽。
个年近半百的老臣吵闹不休,关注点越越飘,到最后变罗必禹指责户每次克扣刑用度,段修澹称是刑铺张浪费,销无度……
其余几名跪着的官员直用袖子抹汗,暗:歪了,歪了,又被罗必禹那家伙带歪了!段大人,您清醒一点啊!
不知吵了多久,许是有一炷香?承宣帝浑厚的声音响:“行了。”
罗必禹识相地闭嘴,收放自如。再看段修澹,已是面红耳赤,怒急攻心。
“罗卿。”承宣帝状似不悦地口,“你这张嘴啊。”
罗必禹麻溜跪地磕头,“臣知罪,请圣责罚!”
承宣帝懒得跟他计较,转而看向静候多时的崔慕礼,“崔卿。”
崔慕礼一步,“圣。”
承宣帝单刀直入问:“王永奇可认罪伏诛?”
崔慕礼举高手中厚厚一叠的案卷,“王永奇已在认罪书画押签字,另外,罗尚书微臣找到了当年的从犯,其中不少是王永奇的旧将,他们均对罪行供认不讳。”
承宣帝的食指轻动下,内侍会意,躬身将案卷呈到案。
承宣帝今年四十出头,体型精魄,年富力强,此刻他神『色』泰然,周身萦绕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恭顺垂首,无人再敢作响。
御书房只剩下承宣帝翻阅案卷的“沙沙”声。
随着时流逝,承宣帝眉眼渐沉,将案卷一合,抬头望着跪着的几人,语气可亲地问:“段修澹,郑容在,韦和,俞友良,你们朕说说,要怎么个替王永奇求情法?”
能穿紫袍的皆是人精,承宣帝此态,哪还有不明白的理?纷纷往地一拜,喊:“王永奇罪无可赦,请圣严惩不贷!”
承宣帝便凛声:“罗必禹。”
罗必禹应得响亮,“臣在!”
承宣帝:“王永奇身为兵首仍知法犯法,舞弊徇私,扰『乱』朝纲,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然……”
罗必禹一听便知,王永奇恐怕捡回条狗命。果不其然,承宣帝判他终身监/禁,剥夺其官位家产,其家眷,男子流放边关,女子则入司坊。
不管众人心绪如,承宣帝圣言一出,此案便板钉钉,再翻不出花头。
段修澹等人告退,罗必禹向承宣帝细禀其他事宜。承宣帝喝完手边的第三盏茶,挥挥手:“到此为止。”
罗必禹:“微臣遵命。”
临走,承宣帝独留了崔慕礼,有别于对老家伙们的不动声『色』,承宣帝多了几分真切地关怀,朝他招手,“你身有伤,不宜久站,,坐下说话。”
崔慕礼拱手,“谢圣。”
“伤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