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随意挑了张凳坐下,“没事。”
她先喝了两口茶水,并直入话题,而是问:“你这是什么茶叶,味道错。”
方芝若疲惫地『揉』着眉间,“大概,大概是六安瓜片?我记清了。”
谢渺盯着她,“你几天没睡了?”
方芝若『色』恍惚,“两天?三天?”说话眸光涣散,仿佛下一刻便能晕倒。
谢渺郑重道:“芝若,你需要休息。”
“阿渺,我,我睡着。”方芝若环视屋内,指着满地废纸团,更咽着道:“你瞧,我苦心钻研许久,却没造出一张能用的纸,我辜负了你与父亲的期盼,我根本行!”
谢渺强调,“芝若,这才一年间。”
“一年也好,十年也罢,有区别吗?”方芝若低喊出,“行便是行,与其浪费间,倒趁早——”
“方芝若。”谢渺打断她,厉道:“我看你是饿昏头了,什么话都往说。”
方芝若被骂得一愣,竟委屈地落下泪来。
谢渺叹了口气,伸抱住她,“说吧,你遇到了何事?”
方芝若脸埋在她肩上,抽噎着道:“倪东升带着他的妻回来了。”
倪东升是谁?
随后又猜到,那应当是芝若的前未婚夫。她心思微动,问道:“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方芝若道:“他妻讽刺我会琴棋书画,,整日只晓得待在纸坊,一书墨臭味,难怪倪东升会抛弃我,选择了她。”
“还有呢?”
“还说我,还说我异想天开,一介女儿也敢继承纸坊,最后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方芝若陷入深深的惶恐,“阿渺,你投了少银钱进纸坊,却还未有丁点起『色』,若再这样下去,我害得你血本无归该怎么办?”
“莫要胡思『乱』想。”谢渺安抚道:“孩童走路都要学上三年,何况我们的目标宏伟,是成为大齐的第一纸坊?期望越高,便要付出越的努力,成功需要积累酝酿,而非指望一蹴而就。”
“可是……”
“没有可是。”谢渺道:“我是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迷』,你我的就对了。”
方芝若忍着难堪,据实告,“可那伎人诋毁我,倪东升在旁默作。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知晓我有喜爱造纸,连他都默认我行……”
谢渺真想大喊一:方芝若,你清醒点啊!
“他能在成婚为伎人抛弃你,便足以证明其浅薄短视。”谢渺道:“芝若,你该为这种人怀疑自己,白白浪费情绪。”
方芝若哭出郁结,脑清醒许,“阿渺,谢谢你,我好些了。”
谢渺稍稍欣慰,道:“我记得你说过,明年九月耒阳办造纸大会,届会聚集各方的能人巧匠?”
方芝若抹着泪点头,“对。”
“大会几年一办?”
“两年。”
“那我们便次次都去,集思广益,逊志敏,总能等到厚积薄发的那天。”
方芝若受到鼓舞,跟着道:“你说得对,一次行便两次,两次行便三次。”
谢渺握紧她的,“来,跟我念口号。”
方芝若眨眼:什么口号?
谢渺清清嗓,有模有样地地喊:“书香书香,即翱翔,扬大齐,在话下。”
噗!
方芝若破涕为笑,乐得前仰后伏,“阿、阿渺,你这个口号,太、太蠢了,我才要念。”
“我只这水平,嫌我好,那就你自己去编。”
谢渺佯装悦,唇角却轻扬,心道:老天爷诶,总算是哄好了。
*
谢渺方芝若赶去休息,回到柜台翻看账本。自打上回拒绝周念南与百里盛的帮忙,纸坊在开业初期的短暂热闹后,生意恢复清冷常态,收明显要小于支出,也难怪方芝若会受到影响。
谢渺抽出算盘,是非常熟练地拨起珠:嗯,从去年开始,她从姑母里共借一千两银,若按前世轨迹,芝若在五年后功成就,以此类推,她还要向姑母再借……
算盘珠垒出一个惊人数字,谢渺眼呆滞,心里在想:再过几天,等姑母得知她要出家的打算,会会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她的银?
谢渺苦下脸,觉得甚有可能,但此的她置办了孟远棠,再无必须留在崔府的由,姑母若真以此威胁,大了她……大了她……剩下的嫁妆都卖掉呗!
反正嫁人了,留着也没用。
谢渺低着头,兀自想得出,未注意到一抹颀长影靠近,朝她喊了两都没反应。
来人敲敲柜面,按捺住满道:“掌柜的,你做做生意?”
谢渺回,抬眸望去,而后,双方都意非常。
谢渺:……温彬?!
温彬:……谢家表小姐?!
两人异口同,“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