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玟领着童童、旁边跟着简风致,披着一件披风,踩在咯吱咯吱雪地。
要不怎么说小九难缠得,这话听起没什么,但真说进谢玟心去了,统共就这么点盼望和遗憾,萧玄谦算一头,下不完残棋就是另一头了。
谢玟边边想,心纳闷,虽然对自己反应有些记『性』,但并不记得昨晚萧玄谦都说了什么,而是想着,就算是真回到成华四十年,这小骗子也没这么识大懂大局过,放出这么一番话。
这人一直都聪明,但往日不对方法,没让谢玟感觉到这方面情商——如今一下子开了窍,反倒让人一时『迷』茫。
谢童拉着袖子,道:“你们真是让人看不明,难道这就叫破罐子破摔、什么锅什么盖儿,昨晚怎么回事儿?”
谢玟猛地回神,把童童抱起,以免让小简听到又瞎想,轻声问:“你看到了?”
童童抱着脖子,嘴撅得挂油壶:“问那?我也不知道看见没有,也不知道跟狗皇帝拱一个被窝是谁。”
“小孩子不阴阳怪气。”谢玟心平气和地道,“我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我也是没看住你。”童童立即又懊恼一番,继续道,“你俩一被窝我不说什么,狗皇帝爬床惯了,我一个五岁小孩儿说什么?但我昨儿回去……我妈呀,真是伤透系统心。”
谢玟绷不住地轻咳一声。
“人说酒后吐真言,你呢,酒后抱着狗皇帝往怀扎,我在牡丹馆都没见你睡这么安稳过,你不是怕吗?”
谢玟沉默片刻,忍不住叹息道:“我认错了。”
童童:“……啊?”
“我以前想过不切实际未,”谢玟跟她道,“多年前,我就想象过萧九长大是什么样、当上皇帝是什么样,要是确实在意我、听话,又是什么样。虽然我这脆弱理想主义者被狠狠击败了,但那个幻想人保存着……我以为我快要忘了。”
但一杯过量酒就唤醒。
谢玟道:“昨晚那样温顺,所以我认错了。”
童童一时无言,低低地出声:“你真是……唉,怎么说呢,我倒希望你真料事如神,所想所愿,一应俱全。要说一开始我只把你当宿主,但现今,我只希望你好好。”
谢玟不再回答。
三人过了雪路,榻上长廊,迎面撞见风风火火青大娘子。青娘一见是,脚步顿住,嘘寒问暖地探问:“好些没有?醒酒了么?昨儿见你困,我让大侄子把你带回去睡了。”
谢玟道:“好多了,今天可忙?”
“初二,不忙嘛。”青娘眉飞『色』舞说完,又看见简风致,自简风致解决了闹事曲公子之后,她认定小简历不凡、所以曲家才不敢事后报复,所以也跟小简一通寒暄,又问,“怎么不见大侄子?”
谢玟道:“处理家事,在屋回信呢。”
青大娘子眯着眼寻思了少顷,忽地凑上,贪图男『色』地『摸』了『摸』谢玟垂落一缕发丝,把长发轻轻地勾到后边儿去,才道:“你那萧家表侄,娶亲了么?”
谢玟怔了一下:“……没有。”
青娘眼睛一亮,黏黏糊糊、不清不楚地低声道:“我有个小妹妹,不是咱馆,我这儿过年,昨晚也在席上敬酒着。我知道你那个表侄有些头,房我那小妹妹配不上,但她心气高,贫民丫头要往上爬,又一眼看中萧公子了。”
谢玟神情平静,目光如水地颔首,听她继续说。
“我知道先生惦记着你那个亡妻,”青大娘子掸了掸肩膀,适可而止,“所以这么多年,不肯娶亲。但大侄子既然没有成婚,世家大族,纳妾进门也是小事。我们这一日一日、过得虽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实际上是个极容易树倒猢狲散行当,这些人虽然寻欢作乐,可又苦不堪言。”
她顿了顿,又笑,换了一副嬉笑怒骂老油条模样:“见过繁华景『色』小蹄子,断不去挨饿受冻,这么着,总归也是条路。先生好心,帮我那妹妹引见,让萧公子看看合不合心意。”
谢玟望着她道:“不是我愿意帮忙,而是……”
这要怎么说呢?总不说萧玄谦心都是怎么把按到床上、圈在宫,对别人没兴趣吧?谢玟斟酌了一下,回复:“脾气不好,不待见外人。”
“哎呀,我昨儿看着倒脾气不差。”青娘道,“为难先生了吗?”
谢玟道:“……带过见一面,倒说不上为难。这样吧,你准备十个护院大汉,在我楼下待命,以摔杯为号,如我摔了杯子,就让们冲上把我那表侄按住,以免伤了姑娘。”
青大娘子先是点头,然后一愣,不可置信看着,见到谢玟眼笑意,才反应过,扇子敲了一下肩膀,风韵十足地撒娇道:“好玉郎,在这儿骗我呢。”
“我可是认真。”谢玟道,“总之,不要让她自己过,我表侄暴戾成癖、非常善变。”
挽起衣袖,给青娘看了一眼腕,以此为前车之鉴,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亲戚之间吵架,尚且翻脸到这个地步,何况她一个姑娘了,是安全为重。”
青大娘子只当在开玩笑,一并玩笑了回去:“我们不如先生娇弱,玉郎你呐,是个多愁多病身,我小妹泼辣着呢,好了,我去忙着,风清愁那丫头又给我找事儿。”
她说完,又『摸』了『摸』谢玟,稀罕得跟什么似,然后便错身了。
青娘离开后,谢玟跟小简一齐在牡丹馆转了一圈儿,相熟姑娘塞了一堆好吃好玩,小简全拿在,临到回楼下,有点怵上面那位,才交给谢玟,挠了挠,突然道:“谢先生。”
谢玟回头看。
“您交给我那木箱子,全都是金银珠宝。”
这说是回洛都时候,小皇帝给带过,当时谢玟就知道这是一箱子钱,然如此。
简风致脸红地道:“我那时有事,临前才发现,江湖上弟兄们说钱放着不生钱,是大大浪费,我就擅自动,给先生置了田地、房屋、店铺,将一身武艺又抱负不展兄弟们招募过,开了家镖局……但开镖局钱已赚回,填平了先生帐了!”
慌张地解释一句,又道:“房契地契、有商票、余钱,我找个安静日子送,今天没带着,是怕牡丹馆人多口杂,财不『露』,难免泄『露』了风声。我是想告诉您,就算跟……那个谁,有了孩子,也不要被孩子拴住,又不是照顾不好童童。”
谢玟不知道究竟误了什么,都不知道谢童生母是谁,对方却好像支支吾吾地了解内幕一样,但知道这人脑筋搭得不对,也没问,而是道:“你先留着吧,不着急给我。看你这意思,是想带过才告诉我,怎么提前说了?”
简风致道:“我看……萧……在这儿,就着急,怕先生被带回京,却又不是出于自己本心。”
谢玟没想到一个土生土长本时代人,竟然生出这样自由意志大于封建皇权思想,注视着简风致停了片刻,道:“小简。”
“啊?”
“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