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好的清晨,就为沈凉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毁了个彻彻底底。偏偏他自己还毫所觉,在桌对面长篇大论,
“照我教你的,见面后体贴一点,温柔一点,肯定往而不利,接到人也别急着回来,在外面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促进促进感。”
邵衾寒闻言忽然觉得这顿饭变得食味起来,舌尖满是寡淡。他搁下筷子,神晦暗的看着沈凉:“你很希望我去找沈炎吗……”
沈凉脑子没转过来:“嗯?”
不应该是邵衾寒喜欢沈炎,然后自己帮他制造机会吗,他看起来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
邵衾寒移开视线,看起来破天荒的些沉默。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最后一口都没吃,一言不发的起穿上外套,出门上班了。
沈凉见状疑『惑』挑了挑眉,不明白对方绪为什么如此反常。他不经意抬眼,习惯『性』看了眼邵衾寒的黑化度,结果发现不道什么候居然降成了30%,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系统,你是不是出bug了?!”沈凉觉得今天早上美好得像梦一样不真实,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tui!】系统不出意料呸了他一口,【你才bug,你全都bug】
沈凉百思不得其解:“那邵衾寒的黑化度怎么降了这么多?”
如果说降个1%或者2%的他还能理解,但从49%一下子骤降成30%,属实些离谱。
这个问题不在系统的探究范围内:【不道,忽然就降下来了。】
于是沈凉思考半天,最后只能归结于邵衾寒成功解开心结,终于可以勇敢去追求真爱的原。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追沈炎让他这么高兴吗?”
系统心想书是你写的,我怎么道,形一闪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界上没什么会一成不变。
就好像沈炎总认为邵衾寒会一直默默的跟在自己后,永远都不会离去,但从炙热到冷,原来只需短短的几个月。
或者几个月都不到,满打满算数起来也只几十天而。
但他太久都没关注过邵衾寒,以至于想深挖这件事背后的原,也变得能为力起来。
黑『色』的汽车静静停在学校门口,车头银『色』的标志让人惊叹于其价的昂贵。男人坐在驾驶座,将车窗缓缓降下,眉眼冷峻如昔,只是和从前比起来,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
沈炎拎着行李箱站在路口,听见邵衾寒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上车。”
他连车都没下,除此外再别的动作。
沈炎以前很抗拒和邵衾寒走得太近,没办法完全他断开联系,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沈炎心中隐隐道,自己能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大城市立足,能在别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高等学府学习,背后少不了邵衾寒的帮助。
他在a市甚至连一处房产都没,只能借住在邵衾寒里。以前还能把学校做落脚的地方,但自从和苏青砚分手后,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那里反而成了沈炎最避不及的伤心地。
一片根的落叶,是他最真实的现状写照。
沈炎拉开后备箱,自己把行李箱搬了上去,犹豫一瞬,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期间邵衾寒一直盯着窗外出神,不在想些什么。听见旁的动静,他收回视线看了眼,见沈炎坐在了自己侧,意识皱眉,随后发动了引擎。
沈炎坐在副驾驶,紧张的攥紧了膝盖,但见邵衾寒没多余的动作,慢慢放松了下来。为苏青砚的事,他这段间消瘦了很多,手机列表通讯录删得干干净净,仿佛真的要对方彻底断了关系。
“阿炎,我要订婚了,我妈妈心脏一直不好,我没办法再继续跟她僵持下去了……”
苏青砚的在耳畔回响,沈炎慢慢闭眼,心头忽而涌出一股没由来的恨意。他攥紧指尖,这次不是为害怕,而是为感觉掌心空空,什么都攥不住。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攥住些什么东西,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感。
沈炎不着痕迹的喘了口气,而后缓缓睁开眼,他见邵衾寒心旁骛的在开车,抿了抿唇,主动开口:“邵先生,这段间学校放假,我可能要回去住几天。”
邵衾寒没什么反应,嗯了一。
沈炎看了眼间,发现经到中午了,对着邵衾寒笑了笑,出建议:“还没吃午饭,要不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吃顿饭再回去吧。”
邵衾寒看起来些心不在焉,视线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况:“我吃饱了。”
沈炎压根没想到邵衾寒会拒绝,以至于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
邵衾寒没说,直接左打方向盘,拐进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餐厅,然后猛的踩住刹车,在路边停稳:“你下去吃,我在车上等你。”
沈炎这下是真的傻了,半天都不道该说什么。
邵衾寒些心烦意『乱』,只是藏的比较隐晦。他着沈炎的面点了根烟,然后降下车窗使空气流通,神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被吞没,皱眉道:“你去吃饭,我抽根烟。”
烟味并不呛人,带着几分醇厚绵长的味道,沈炎在某一瞬间感到了窒息。不是为了不落面子还是别的,他勉强笑了笑:“好,那我买份饭打包吧,等会儿就回来。”
语罢看了邵衾寒一眼,开门下车了。
邵衾寒骨节分明的手探出车窗,屈指弹了弹烟灰,他不经意抬头,从后视镜中发现自己眉头紧拧,顿了顿。
和沈炎见面他该高兴才对。
但不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像梗了一根刺。
就在邵衾寒目光幽深,陷入沉思的候,座椅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瞬。他掐灭烟头,打开一看,见是沈凉发来的消息。
【人接到了吗?】
不用看邵衾寒都能猜到对方在屏幕那头是什么样子,一定是眼中带笑,狡黠得像只狐狸,支棱着耳朵探听八卦。
邵衾寒慢慢打了一行字,删掉,斟酌半天,最后只回复了三个字:【接到了。】
沈凉秒回:【不打算在外面看个电影吃个饭?】
这句不道哪里踩到雷点,让邵衾寒的心愈发糟糕起来,面表回复道:【正在吃饭,吃完就去看。】
他打完字,直接点击发送,然后按熄屏幕,把手机啷一扔了回去。
说不清为什么,心底暗火愈燃愈烈。
沈炎拎着打包好的饭回来,就见邵衾寒神阴沉似水的坐在车里,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并未表『露』出来,硬着头皮上了车:“邵先生,我们回去吧。”
邵衾寒发动车子:“看场电影再回去。”
语罢直接踩下油门,开向了附近的电影院。
沈炎:“电影?……好……好吧。”
邵衾寒的态度实在冷淡得让人心慌,加上急于从和苏青砚的那段感中走出来,沈炎竟也没反对,就那么结结巴巴的点头答应了。
邵衾寒随便选了部片子,买了票,敷衍得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偏偏沈炎没看出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然而在落座的候被拦住了。
邵衾寒将其中一张票根递给沈炎:“你坐第一排。”
沈炎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邵衾寒径直走向后面,用行动告诉他,在最后一排。
这大概是界上最荒唐的选座方式。
彼沈凉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并不道邵衾寒的『骚』『操』作,只是盯着他们聊天的屏幕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沈凉闭上眼,似乎准备睡觉,叹了口气,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好白菜就要被猪拱走了。”
他语气太过复杂,以至于系统一竟没能分清他口里的“猪”到底是在指谁。
系统落在他枕头旁边:【宿主,你应该刻观察他们的恋爱动向,方便及拯救。】
沈凉心想什么可救的,邵衾寒但凡不是个傻子,都道怎么把握住机会,他用枕头把系统拍飞:“别吵我睡觉。”
沈凉以前写稿的候,作息颠倒得让人难以想象,他可以几天都不睡觉,也可以倒头就睡得昏天黑地。
沈凉目前处于第二种状态。他睡觉的候还是下午两点,等被手机的电铃吵醒,外面天『色』经漆黑一片。
沈凉还没醒,他闭着眼『摸』到手机,『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音仍然困倦:“谁啊?”
电那头很安静,过了两秒才响起一道低沉的音:“是我。”
邵衾寒。
沈凉闻言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看了眼间,结果发现经晚上十一点快十二点了,邵衾寒出去和沈炎约会也不用这么久吧?
沈凉『揉』了『揉』眼睛:“干什么?”
邵衾寒说:“我在医院……”
他音沁凉,“医院”这两个字十分配,隔着屏幕让人产生错觉,隐隐闻到那头的消毒水味。
沈凉顿了顿,依稀想起书中好像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剧。
苏青砚和沈炎闹分手的候,坐车途中发生了车祸。他为了救沈炎差点被送进病房急救,也正是为生死关头的这一遭,他们忽然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后期直接和好了。
现在剧发生变动,同样的事发生在了邵衾寒和沈炎的上吗?
沈凉一不道该说什么,他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出车祸了吗?”
邵衾寒在那边静默了许久,才说出这句:“你能不能……来接我……”
沈凉闻言下意识坐直形,但不想起什么,慢慢躺了回去:“沈炎是不是跟你一起?”
邵衾寒没说,算是默认了。
“我不去,让他送你回来。”
沈凉说完直接挂断了电。他把手机丢到一边,闭着眼不在想些什么,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合合理的理由。
他妈的半夜十二点不睡觉容易猝死。
“嘟嘟嘟——”
电那头陡然传来被人挂断的忙音,邵衾寒不由得愣了一瞬,他维持着打电的姿势没动,过了许久才些木然的落下手机。
“邵先生,您的伤经处理好了。”
一名护士倾蹲在他腿边,把纱布仔细固定好。邵衾寒小腿处血肉外翻的伤口看起来些骇人,被针线缝好,掩在一层一层的纱布下。
“现在最好不要挪动伤口,林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免得……”
“不用。”
护士未说完就被邵衾寒打断。他不顾护士的阻拦,用手撑着从床上起,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病房,略些艰难的在走廊长椅上落座。
邵衾寒面『色』苍白,衣襟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俊美的面容狼狈且疏离。
“等会儿人来接我,你们不用管。”
邵衾寒今天驱车回的候,在高速公路上不小心发生了车祸,沈炎没什么事,就是擦破点皮。邵衾寒的右腿卡在车子里动不了,鲜血横流,等送到医院处理完伤口,经是后半夜了。
这是一私人医院,护士隐隐道面前的男子不能招惹,想起院长的叮嘱,只得任由他去:“那您什么需要随叫我。”
沈炎正在楼上做脑部检查,好在没什么大事。他心中些自责,总觉得邵衾寒受伤都是为自己,包扎好伤口就急忙忙跑下楼查看况了,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愣了愣。
本该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此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里,黑『色』的裤管为车祸些破损,浸满了暗『色』的血『液』,浅白『色』的衬衫也黑一块红一块,往日一丝不苟的样子去甚远。
邵衾寒望着楼梯口,一缕头发悄然滑落,发梢尖尖,愈发显得轮廓线冷峻,似乎在等着谁。
光滑的瓷砖映出医院惨淡的灯光,沈炎没察觉到邵衾寒异样的绪,慢慢上前,面带担忧的在他旁蹲下:“邵先生,你伤口疼不疼?”
邵衾寒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移开视线:“不疼。”
没什么反应,亦没什么绪起伏。
沈炎见状神『色』僵硬一瞬,终于忍不住把压在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邵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
“阿炎!”
沈炎未说完,便被一道焦急的音打断。他下意识抬头,见苏青砚不何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对方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苏青砚快步上前,见沈炎头上缠着纱布,神愈发紧张,拉着他问道:“人给我发消息说你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不管他们以后如何发展,起码目前沈炎不想看见苏青砚是真的,他皱眉抽出自己的手:“谁跟你说我出车祸了?”
苏青砚神『色』愕然:“我……我不道。”
他原本正在实验室做研究,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陌生消息,说沈炎出了车祸,还附上了医院地址,火急火燎就赶了过来。
邵衾寒兀自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嘴角弧度冰冷。
沈炎只觉得苏青砚在找理由,他后退一步,罕见的发了脾气:“苏青砚,我那天就说过,我们两个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苏青砚『性』格温柔是真的,优柔寡断也是真的。他既不愿意和人撕破脸,也不愿意对沈炎放手:“阿炎,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事不是没转圜的余地……”
苏青砚说着,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邵衾寒,见他和沈炎待在一起,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沈炎还欲说些什么,苏青砚不做了什么决定,罕见强硬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楼下走去:“我事想和你单独说。”
“你松开!”
沈炎奋力挣扎,为力气没苏青砚大,就那么踉踉跄跄被带下了楼。期间邵衾寒一直冷眼旁观,没任何想伸手阻拦的意思。
医院走廊静了下来,大概为常年充斥着病痛和死亡,所以诡异的安静中平添了一份死寂。
巡房的护士推着小车经过,见邵衾寒放着好好的高级病房不睡,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忍不住出劝道:“邵先生,经凌晨了,很晚了,要不您先进去休息一晚吧。”
邵衾寒没反应,只道:“等会儿人来接我。”
他看起来偏执得些不正常,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护士不敢看他暗沉漆黑的眼睛,下意识瞥了眼楼梯拐角,空空『荡』『荡』的,哪儿什么人来接他。
神经病。
护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不是骂人,而是陈述事实。她不止一次看见邵衾寒来他们精神科看专。
“那好吧,您什么需要就叫我。”
护士推着车离开了,音渐渐远去。
邵衾寒维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太久,本就受伤的腿愈发难受。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然后面表的、费劲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右腿。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额头经满是冷汗。
邵衾寒靠着椅背,仰头看向天花板上惨淡的灯,一张脸寡白血『色』,自己也不道自己在等谁。
他爸爸死了,
妈妈也死了……
只他一个人活着,只剩他一个人活着。
“没人来接我……”
他动了动苍白的唇,自言自语。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眼下的青黑重叠,像是十几年都没睡过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