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和那位公子以前就过吗？”

离开佛堂后，明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的疑问，前就在大雄宝殿过那位青衣公子,只是那会还有一位大师在旁边站着，她也就没有多想，可刚刚的情形……她家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

便是为了躲雨，她也绝对不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处一室，更不用说坐在一道下棋了。

只有一个可能,从前就过，甚至关系还不差。

倒是一件稀奇事,么多年,除了二公子以外，主子也就跟家里那些堂少爷、表少爷说过几句话，还从未她对其外男另眼以待过,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与位青衣公子认识的。

赵锦绣倒也没瞒她，“是谢池南的同窗，之前和谢池南去西郊的时候也过。”

明初想了想,问她，“那位孟婆婆家里？”她是整个侯府除了车夫以外唯一清楚那日去西郊做什么的人，只是不清楚那日位青衣公子也在。

“对。”

赵锦绣笑了笑，“那天去山上找谢池南,便是替领的路。”她怕明初担心便没有同她说自己遇蛇的事，只道,“看着『性』子冷清，为人却十不错，也没想到今日会在青山寺遇。”

蒙蒙细雨敲落在油纸伞上,赵锦绣听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她几次三番与那位林公子偶遇，心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东市、香烛店、西郊，如今竟在寺庙都遇上了……

她年少贪玩的时候也曾背着家长辈看过不少话本，想到那些话本的痴缠儿女，若她是那话本的娇女，恐怕都该以为是命定的姻缘了，要不怎么么大一个雍州，她走到哪都能遇上。可赵锦绣终究不是话本的痴缠儿女，她虽也惊诧自己与那位林公子的缘，却也只是扯唇笑笑罢了。

唯一可惜的是，棋逢对手，却不能把一局好棋下完。

“瑶瑶！”

前方传来姜唯的声音。

赵锦绣透过雨帘往前看去便瞧站在长廊下面『露』担忧的姜唯母子，看，她也就顾不上再去可惜什么了，眼母子俩要撑伞出来找她，她连忙加快步子往前走，正好把母子俩拦在长廊内，没让出来，眼母子俩下裳都有些湿了，她心自责，一面替姜唯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一面蹙眉说，“不是让人来传话了吗？嫂嫂怎么还站在等？”

又去看谢回。

她如今和谢回因为谢池南混熟了，相处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陌生了，替姜唯擦拭一番后也弯腰替人擦掉了身上的雨水，语气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

谢回摇头，还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模样，却也没有避开，任她擦拭着。

“她是回了话，可担心你出事，哪里能在禅房安心待着。”姜唯说着又问她，“你前去哪了？问了几个僧人，只说你早些时候走过，却都很久不你的踪影了。”

赵锦绣正要回答，身后明初却她一步答道：“主子找了间无人的佛堂避雨，前过去喊她，她听到便出来了。”

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赵锦绣回头看了一眼明初，心倒也清楚她为何如此，便没说什么，只应着她的话回头冲姜唯道：“嗯，前在佛堂躲雨。”

主仆俩的番对视，并未引起姜唯的怀疑，可站在一旁的谢回看着她却轻轻抿起了粉润的薄唇。

不过也没说什么。

眼母亲携赵家姑姑往前走，也只是默默跟在后头。

因为还在下雨，姜唯母子前还淋了雨，一行人没有立刻下山，是回了禅房，又请寺僧人帮着煮了一些姜汤，打算等雨彻底停了再下山。

*

另一边的雍州大营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里与青山寺一个西一个东，相隔甚远，就连天气也是个样，虽说午间的时候也的确下过一场阵雨，但很快雨就停了，甚至因为场阵雨的到来，整个天空都变得焕一新。

天空像是被刷子清洗过一般，碧蓝蓝的，空气也弥漫着青草地的香味。

会一群人朝百鸣山走去，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谢池南，不同来时无人亲近，此时好像又回到在东山书院时的模样，走到哪都被人簇拥着，的身后身旁都围了不少人。

今日谢池南的场比赛，一场惊了满座，一场虽输了却赢得了人心。

至少对些从前只在传闻听过的新兵言，活生生的谢池南并没有传闻那么狠戾可怕，也没有高门子弟的恶习，虽话少，但只要有人和搭话，从来不会让谁冷场，刚才有人向讨教『射』箭的技巧，也是知无不言，一点都没藏私，甚至还亲自指点了几个人。

男人的感情就是么简单，几场比赛一顿饭，四海八方随便一通聊就立刻变得相恨晚起来，要不是比赛在即，估计还要拉着谢池南继续说……就么一路说笑到了百鸣山，远远瞧那边站着的几个人，刚刚还高谈阔论嬉嬉笑笑的一群人立刻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规规矩矩调整好队形，嘴也都合上了。

秦森看到副画面，心好笑，唇畔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笑意，半垂着眼睛和身边的桑岳说道：“每年看到些新兵，都忍不住想起刚军营的时候。”

桑岳闻言却还是一记冷笑，傲娇道：“可没那么怂过。”话是么说，眼却也浮了一抹怀念。

秦森知道一贯嘴硬，也没去说，只道：“还记得要军营那一年，阿南也想来，夫人不肯，还把关了起来，那会又气又委屈，还说让去看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跟一起并肩作战。”

“没想到——”

含笑的目光落在正间那个红衣少年郎的身上，语气变得更为软和起来，“如今真的来了。”

些事，桑岳自是记得的，那会、春行、秦森三个人一起跟着侯爷了军营，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个家只剩下夫人和谢池南人，谢池南当不肯，何况打听惯了战场上的事，早就想跟着侯爷南征北战了，可夫人不同意那么的年纪去战场，侯爷又是最听夫人话的，谢池南便只好找上三人。

最找的是春行。

可春行看似温和，『性』子却是之间最说一不二的，决定了的事，谁说都没用。笑眯眯地让在家里好好看书，后不管谢池南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秦森又是最听侯爷话的，那阵子几乎整日整夜的避着谢池南。

最后谢池南便找上了。

若是其事，无论如何都会帮，可上战场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也舍不得让年纪跟着风餐『露』宿，便只是让在家里乖乖练拳练骑『射』，应允等长大了再跟侯爷说。

那回谢池南总算是被说通了，便在走的那天骄傲地扬着下巴和说——

“总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打退敌虏！”

当日男孩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环绕，桑岳唇角正想扬起，目光却已与长大成人的谢池南撞上了，少年郎一身红衣劲装，唇边泛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意气风发，和从前一样晃眼。

甚至比从前还要招人眼。

以前的谢池南桀骜不驯，只跟想相处的人相处，别人很难入的眼，以至于军营的人对一向是畏服大于敬服。

如今的即使不依靠任何人也能轻易地让众人对产生信任和依赖。

长成了很好的模样，比从前期盼想象的还要好。

若是春行在天有灵看到副情形想必也该安心了，只是想到春行，桑岳心又是一痛，原本才舒缓的眉宇又紧皱起来，正好新兵也走到跟前了，会正规规矩矩喊“桑将军”，又看了一眼谢池南，少年亦敛了一些笑，垂着眼睛喊“桑将军”……听到克制又疏离的一声，负在身后的十指蓦地用力收紧。

发暗的目光盯着少年，迟迟都不曾说话，直到胳膊被秦森拍了下，才晃过神，眼少年已入队，眼底依旧是一片复杂的晦暗，最终却也只是紧抿薄唇移开视线。

桑岳其实也说不清楚如今对谢池南是怎么样的感情。

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做谢池南知心贴的大哥哥，不可能当做那些事没有发生，可也听不得别人辱骂说道谢池南，前几年军营有个人喝醉酒说起春行，连带着说了几句谢池南，本来坐在一旁吃烤羊腿，看着那些将士说说笑笑，眼也有些暖意，可听到话却是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狠狠踹了人一脚，事后，自请处置，挨了十棍子趴在床上休息，不知道件事的秦森来问怎么回事，也只是撇着嘴冷冷说道“喝醉了”。

就像在——

所有人都以为前些日子死命『操』练是因为不满谢池南雍州大营，觉得一定怀揣着要把人好好教训一顿的心思。

可就像当初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别人说道谢池南去踢踹和自己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如今也依旧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拧眉不语。

身边的秦森用余光扫了一眼，相识多年，秦森自知道此时心绪并不稳，便也没说什么，自己走上前让众人报数，确定一百人都在，才又说起第三场的比赛规则，“第三场，团队比赛，一百人共二十组，谁最登上山顶拿到旗帜谁就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