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青山是个什地方,他心知肚明。
陆潇消失了一天,原来是去医院了。
黄胜安心地观察着他道:“说实话,那晚了还能一个电话把我爸叫过去的,肯定是长期治疗的病人,否则……”
“否则是不可能请动院长的。”叶橙喃喃地接道。
难怪,陆潇对胡家伟的情况那熟悉,只一眼就看他精不正常。
他心里七上八下,有如玻璃上凌『乱』的雨水,湿冷到无法呼吸。
黄胜安担忧地说:“这个病很难彻底根治的,且有的人发作起来还具备攻击『性』。那个陆潇脾气那差,在十三中都远近闻名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别人。我说叶子,你要不还是和他分手吧。”
叶橙『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我们没有在交往。”
“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黄胜安瞪大了眼睛。
叶橙心里很『乱』,敷衍地点了点头。
黄胜安终于放松下来,拍着胸脯道:“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你们的在一起,就赶紧跑过来告诉你了。”
“我爸到现在都没家,估计是在医院会诊,他的病情好像还蛮严重的。”他说道。
窗外的雨大了起来,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
黄胜安放下心来,起身说:“那,既没什了,我们就家吧。”
叶橙随着他站起来,却显有些心不在焉。
“幸好你和他没有关系,我跟你说的,精病发作起来很吓人的……我爸以前有个病人,用刀捅伤了三个护士……”
黄胜安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他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陆潇有精病?
要是这样的话,他和他在一起三年多,怎可能会一无所觉。
但他深夜去青山又是了什呢,且上次提起陈臻的候,他也说过是在青山认识的。
叶橙到家之后,高秋兰迎了上来。
她接过淋湿的书包道:“你总算来了,外面雨那大,可把我担心死了,还想着要不要打车去接你。”
“我没淋到,『奶』『奶』。”叶橙安抚她道。
老人家总是容易杞人忧天,怕他饿着冻着。
外面雷声大作,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轰隆隆地从屋顶上碾压下来。
雨下比刚才更大了,『露』台上的花花草草被吹歪七扭八。
高秋兰种了许多茉莉、九里香和海棠,都是容易被暴风雨打坏的。
祖孙俩一起动手,把那些娇弱点的花搬了进来。
叶橙见高秋兰身上湿了,便催促她去洗澡换衣服。
她虽身体还算硬朗,但年高,能避免生病最好避免。
高秋兰嘱咐他道:“我煮了姜汤,你记喝,不喜欢也喝。”
“好了我会的,你快去洗澡,别着凉了。”叶橙把她推进卧室里。
他走到厨房,揭开锅盖倒了点姜汤来。
高秋兰知道他讨厌生姜的味道,特地在里面放了柠檬和红糖,生姜的辛辣被冲淡了很多。
暖暖一杯下肚,叶橙恍惚想起了一些零碎的。
有一次他了重感冒,缠缠绵绵好几天都没好,吃『药』也丝毫不见效。
陆潇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土方法,下厨给他做了一锅姜汤。
他们家的厨房和这里的厨房很不一样,高秋兰非常有生活的情.趣,柜子和台子都漆了富有生气的牛油果绿,地上的彩绘瓷砖看着就特别温馨。
他们两个男人的厨房,一年到头都不见开火三次以上。
两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爷,谁都不肯去触碰那几平米的地界。
每高秋兰来一趟,都要亲手把他们的冰箱塞满填实,生怕自己的孙子活不下去。
他们天在外面山珍海味,日料法餐,却唯独没怎吃过家里的一日三餐。
两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此从没产生过任何分歧。
直到那天陆潇他下厨,熬了一锅难喝到至今忆起来都想吐的姜汤。
刚开始叶橙死活不肯喝,裹着毯子拖着鼻涕和他耗。
后来陆潇火了,一口闷了姜汤,嘴对嘴给他灌了下去。
也就是他自己喝了,才知道有多难喝。
叶橙被辣的眼泪鼻涕哗哗流,整个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含着泪花控诉他虐.待自己。
陆潇刹那间就忏悔了,又懊恼又自责。
从那之后,他开始研究怎把食物加工的不那难以下咽一点。
等过了几个月,他的那些朋友经开始感慨他怎那会做饭了。
叶橙靠在中岛台旁,手里的姜汤散发着柠檬柔和的香气。
屋外的雷声震耳欲聋,狂风暴雨席卷全城,好似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一般。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起身将杯子放进水池里。
后从书包里翻手机,又找了把最大的雨伞拿上。
“『奶』『奶』,我去一下,很快来。”他对着卧室喊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撑开伞,低头冲进了大雨中。
南都的地铁十一点停止运营,叶橙在雨中奔跑,赶到地铁站的候,后背经湿了一大片。
这个点地铁站几乎没什人了,他和安检面对面地进了站,表面奇平静,心跳却快一塌糊涂。
叶橙坐在无人的座位上,很快就接到了高秋兰的电话。
“喂,『奶』『奶』。”他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想找点纸巾擦拭,却发现门匆忙,除了手机什都没带。
“你去哪儿了?你这孩子,下这大雨还往外跑什呀!”高秋兰的语气着急道。
叶橙撒了个谎:“同学有找我帮忙,你先睡吧,我十二点之前会去的。”
从市区坐地铁到青山,大约需要一个。
但这班列车过了之后,地铁应该就要停运了,他只能打车去。
高秋兰拗不过他,说道:“你自己心点,到了给『奶』『奶』发个消息。那都是什同学啊,这晚了还叫你去。”
叶橙听她碎碎念了一会儿,好说歹说地把她哄去睡觉了。
他想了想,还是给陆潇发了条消息。
【在吗?】
那边还是没有复。
叶橙的手渐渐收紧,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很这样冲动,但此刻只想确认一件,那就是陆潇没。
五十分钟后,温柔的女声响起:“前方到站,青山站,请做好下车准备。您可以在此站换乘一号线、四号线……”
叶橙第一次来青山,以下了地铁就到医院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打开高德地图才发现,青山医院距离地铁站足足五公里。
他试着打了辆车,等了十多分钟,app毫无应。
下雨天打不到车,这应该是除了方便面里没有调料包之外,最倒霉的情了。
除此之外,信号差到极点。
他总算明白什陆潇没消息了,打开页面都十分困难,按他的脾气可能会把手机砸了。
他不想再干等着,只好顶着暴雨,一脚深一脚浅地按照导航走。
还没走几步,脚上的鞋子就灌满了水。
我到底什要一冲动来这种鬼地方……他咬牙切齿地暗自想道。
等抵达青山医院的候,叶橙经淋了落汤鸡。
雨太大,那把伞根本不顶用,中途被吹翻了好几次。
自动门打开,扑面来的冷气差点没把他冻晕过去。
住院部里灯光昏暗,值班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不是吧。
他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到值班的人。
走道的尽头黑漆漆的,只亮着绿『色』的“安全通道”几个字。
好像整个医院,除了他之外,在没有第二个人。
叶橙平看起来胆子挺大的,但他有个不良嗜好,就是爱看恐怖片。
尤是那种发生在医院、宿舍、电梯等地方的,所以他大学住校的候,连洗澡都一定要有人在外面陪着。
此,陆潇嘲笑过他好几次。
走道里没有任何动静,却显更加可怖。
他的脑子抑制不住开始浮现一些画面。
『操』了,是『操』了。
叶橙经从冲动中缓了过来,路上骂了陆潇十几分钟,这会儿内心什伤感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他只希望——来个活人吧。
终于,在用微弱的嗓音连续喊了三声“有人吗”之后,他扛不住了。
住院部一共八层,鬼知道陆潇在哪里。
叶橙决定给黄胜安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爸爸。虽那样会让黄胜安更怀疑他们的关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正当他拿手机准备拨通,突听见前面的走廊传来一声怪响。
细细的、尖锐的,仿佛婴儿的啼哭。
叶橙彻底炸『毛』了,尖叫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他砰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是埋着头往外冲的,脑袋结结实实将那人撞了个踉跄。
可那人还没来及站稳,就率先扶住了他的肩膀,避免他因冲势过猛摔倒。
“快、快跑!”叶橙哆嗦着抬起头,想叫这个兄弟和自己一起逃跑。
在看清眼前的脸之后,他呆住了。
陆潇低头审视着他,眼里的震惊不比他。
“你怎会在这里?”他上下打量叶橙,似乎是被他狼狈的模样惊到了。
身后的走廊里又响起那种声音,
“哇呜呜——哇呜——”
叶橙果断一头栽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救命啊!有鬼!”
陆潇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