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求你,体谅我,不要让我承受任何会失去你的可能。”
左放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让司澄觉得心痛。
胸口紧缩的疼痛让司澄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她抓住左放的手,像生长在地底的树根,努力抓紧土壤,拼命汲取着养分,她想从左放身上获取一些勇气。
“阿放……”她颤声哭泣,“可它是我、是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左放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他亲吻她的额头,轻抚她的臂膀,他注视着司澄的湿润的目光温柔且坚定:“司澄,你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会这样一辈子都抓着你的手;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能这样好好地抱着你,感受你。司澄,答应我,好不好?”
司澄哭声更大。
她明白司斐声刚才的担忧,更对左放现在的紧张害怕感同身受,她经历过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可肚子里的这个是和她血脉相连的骨肉,她刚刚还听见它的心跳,它是活生生的,在她的肚子里,和她一起呼吸。
司澄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这样舍弃它这样残忍的决定。
她捂着脸呜呜哭泣,司斐声立在窗边沉默不语,左放坐在床沿,他把司澄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这两个男人有自己的立场与苦衷,但他们唯一共同的心愿,是司澄的健康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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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澄答应了左放的求婚,但拿掉孩子这件事情却仍然没有定论。
医院的角度,流产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一旦月份太大,胎儿开始发育,到时母体所要受的罪会比现在大很多。
司澄仍然坚持再等一等。
左放买下了那幢洋房,司澄想搬去那里,但司斐声不允许她出院。
医院里给她准备了单独的病房,是个套间,里面有她喜欢的装修,左放的小床就在她旁边。
左放说过,无论哪里都好,只要有司澄在,他就有家。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胎儿在司澄的肚子里待得时间愈长,她的侥幸心理愈强。
每次听胎心的时候她都会要求左放一定要在身边,她想让他知道,她现在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命,她想要他能留住他们的孩子。
可一向对她温柔顺从的左放,这一次格外的执拗。
看着司澄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每天陷入昏睡的时间开始减少。
司澄愈发不想就这样放弃。
只是司斐声每次来看她的时候眉头都皱得很紧,她听见左放在病房门口对他说,他们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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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澄怀孕第十六周+2天的时候,她那天醒的很早。
左放还在小床上睡着,他的手搭在病床边沿,牵着司澄。在医院的每一天,他们都是这样牵着手入眠。
司澄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只是下腹隐隐传来一些潮闷的湿意让她明白,不管她有多想努力地留下这个孩子,都没有用了。
左放被司澄冰凉的手惊醒,他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爬起来,第一时间查看司澄的状况。
司澄躺在枕头上,眼泪浸湿了枕巾,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唇角努力想要上扬,可在左放喊她名字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哭喊。
“阿放,我好痛!”
心痛,比什么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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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竞天择,这是自然法则。
孕育发生在不适合的时机,感受到了未知的威胁与艰险,母体与胎儿都会表现出相应抗拒与排斥的反应。
司澄熬过了她自己的,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没能挺过自然的淘汰。
自然流产,这让左放和司斐声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司澄的身体条件很好,如今她只需要放宽心休养,好好调理,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司斐声请了最好的月嫂来照料司澄的小月子,她仍旧住在病房里。
刚刚失去孩子,司澄难免会有些难过,左放每天陪着她,当真连一步都没有离开。
这期间,王白伊每天都会来看她,司澄看见她的时候脸上会多出一些笑容。关于那天的意外与误会,她们好像已经完全忘掉了,彼此仍旧亲热非常。
她们两个人要说话的时候,连左放都会被赶出病房。
司澄给王白伊讲了那天没有讲完的故事,关于她和左放,关于被幽禁在城堡里的王子和勇敢拯救王子的公主。
他们一路经历千辛万苦,披荆斩棘朝彼此奔跑。
最终一同站在了最灿烂的阳光下。
那天看见左放与司澄牵着手站在病房窗边的时候,王白伊不禁落泪。
她曾以为自己爱上了左放,但其实她爱上的是司澄和左放的爱情。
那是她向往的,如童话般纯真美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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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澄出院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年春末夏初。
洋房院子里的雏菊开得正好。
司澄心血来潮穿着左放送给她的白纱,在院子里起舞。
她其实不会跳,只是随意地摆动身体转着圈。
白纱的裙摆在绿茵上飘扬,像是冬天的霜雪在春日绽放。
左放站在远处,欣赏着她的美丽。
直到她对他伸出手发出邀请——“阿放,快来我这里!”
阳光下的司澄,纯白恍若透明。
左放喉间轻动,他仿佛看见了一切的起源。
他向司澄走去。
阳光下的那个人,是他一切幸福的起点,也是终点。
他有多幸运,这一生唯一真切热爱过的生命灵感,竟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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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澄。
于我而言,不再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我爱你,胜过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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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终是无人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