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没来由地觉得不舒服。
他不喜欢他叫他贺予。
他发觉谢清呈经很久没有叫他小鬼了——自从所那一夜后，就再也没有。
因为种不爽感，贺予又纠缠了谢清呈一儿，回过来时天完全黑了。
傍晚时，陈慢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还是不放心贺予和谢清呈之前的状态，问问怎么样了。
谢清呈当然不可能和陈慢说实话，便道：“……没事，之前有点误，解释开了就好了。”
陈慢又和谢清呈聊了几句，然后说过几天下班来谢清呈里吃扬州炒饭。
贺予就那么淡淡然听着他们之的话，然后在谢清呈挂断后，吻了吻谢清呈微凉的嘴唇——陈慢只能听嘴唇里说出来的话，他却能含之吻之，把冰冷吻到湿濡灼热。
“谢哥。”末了他微微拉开些自己和谢清呈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还不由自主地有些急促，但谢清呈的眼珠子却是冷彻的。
贺予凝视着那双招子，然后说：“你起来给我做炒饭好吗？还要碗粥。”
“……”
谢清呈，绝了。
贺予眼里有因陈慢而起的霾，嘴上却撒娇似的讨价还价说：“你要我，那我蹭完饭就。”
无论是同『性』之还是异『性』之，都罕见主动方爽完了一整晚之后，还要求承受的那个人起床做饭的。
正常人通常而言亲自去厨房洗手作羹汤，或者叫个宾馆的客房服务送个餐，哪怕是古代的昏君宠幸个宫，完事儿之后也至少嘱咐监们去侍候人家。
但贺予不要脸，属于特例。
而谢清呈呢？
谢清呈原本是骂他的，但他实在累得厉害，看着贺予也厌——起争执需要耗费精力，而他现在连看贺予一眼的力气都不使。
更何况他也不让贺予觉得自己被折腾到失了力气，他一贯觉得自己纯爷们，是要强的。
谢清呈为了让他早点滚，一言不发地起床做饭，面庞冷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腰很酸疼，更有难言的不适感，但些难受都被谢清呈内化了，现在从他的脸上，贺予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漠然。
像一片废墟，入侵者掘地尺，也找不到任何叫人欢欣鼓舞的珍宝。
贺予穿好衣服起身去厨房看他，内心莫从平静到焦躁，从焦躁到失落，又从失落到茫然，他沉着脸倚在门框边，不停地絮絮叨叨，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烦闷感。
“谢清呈，香油搁少点。”
“谢清呈，葱切细一点。”
“谢清呈，不要么早放盐。”
“……”
他刻意挑拣四，但他实不做饭，鲁班门前弄大斧，指点得毫无道理。他以为男人像以前一样，转头他破口大骂——
可男人没有。
他说什么，谢清呈就情寡淡地做什么，像厌弃到了极致之后，一言不发的应付，毫无感情的打发。
种沉默比之前谢清呈至少还愿意和他争吵的态度，更让贺予心烦意『乱』。
他过去，忽然从背后抱住谢清呈的腰，侧过脸亲吻谢清呈的颈，手搭在谢清呈的腕上，让他放开煮粥的勺。
谢清呈一开始没理他，桃花眸地望着煤气灶跳动的蓝『色』焰火。
最后大概实在被贺予缠得烦了，终于头也不回，冷冷地丢了一句：“你要发/情还是要吃饭。”
但他愈冷淡，贺予好像就觉得越有味，消毒水的气息都好像成了深浓的费洛蒙，他实也不么兽『性』，他在人前一贯是衣冠楚楚的——准确地说，在和谢清呈上/床之前，哪怕是在人后，他也很绅士，没碰过什么『色』。
谢清呈好像一个引着他入伊甸园密林深处的长辈，无论是否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开始，最后的结都是他让他进到了那里面，少年入进去之后忽然懂了什么，骨子里有种原始的欲望被点燃了。
然后他就无时无刻地和个第一次包容了自己的男人，在充满了兽/欲的禁地里抵死缠绵，品尝他而言尚属鲜的刺激。
贺予垂着眼睛，吻着他的后颈，说：“让粥慢慢炖一儿吧。”
深秋寒日里，灶台生火，屋内远比屋外热，老式窗玻璃于是蒙了一层白雾，里外什么也互不能看清。
但是冷不丁有一只手撑在了窗玻璃上，那手苍白胜冰雪，骨相秀长，撑在上面的时候带着些痉挛，细细看去的话，还能瞧见那手抵在窗玻璃上一下一下地颤动。
然后有另一只看上去更年轻的手扣上去，扣着原来那只手的手背，五指覆住五指，紧紧地抓扣着，回连细看都不必了，窗户激烈地晃动着，几乎是岌岌可危，就要被震得碎裂。
就在时，屋内闷响，那两只手都自窗玻璃上挪开了，玻璃上被带出一道清亮的印，在的水汽还未氤氲覆盖时，透过那道擦出来的印子，可以隐约看到厨台上的那个男人被换成了仰躺的姿势，能够瞧见他散『乱』的黑发，宽直的肩胛，目光再抬上，就能瞧见站在厨台前的青年情炙热的脸庞。
孤独的龙嚼食石床上的人类祭品时，是不是就是样狂热又痴『迷』的情？
答案是无声的，就像冬天的风雪暧雾，很快地又把玻璃窗上的清痕给遮住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窗雾很浓，于是谁也看不见，他们的声音很低，刻意缄封着，于是谁也听不清……
末了，只有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窗沿缝隙里微弱地透出来，微微变了调，漏入风雪里。
黑影晃动，雾里看花，是黑『色』的发，玉『色』的背，交缠的孽缘，好像一个抱起了另一个。
恶龙低头，用他伤痕累累的喙，吻着人类的肩。
屋内热了，激情余韵像化成了一池温泉水，浸着汗湿的两个人。
“以后不要给陈慢做饭。”
贺予的声音还带着些轻微的喘，兽一般的野，有些执拗，还有些经质。
“我不喜欢他，他是个讨厌的gay。”
他依然有脸说种话——明明自己还在温软乡，他却有脸厌憎地说别人是gay。
谢清呈一做完就把他推开，他倒是冷得快，只有胸膛还略显急促地起伏着，透过湿润额发望出去的眼却经很冷，冷得让人透心凉。
“退一万步，贺予。他哪怕是gay也比你好。”最后他终于微启嘴唇，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地贺予开口，“他哪怕是gay，也从来没有我表现过样无休无止的兴趣。不像你。”
顿了顿，讽得刺骨。
“好一个。”字字平静，却刀锥，“彻头彻尾的，异『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