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陈路周就没回了,钱没收。徐栀把手机放桌上,盯了好一儿,丝毫没有动静。
街上人流如『潮』,每个摊位门口顾客络绎不绝,香味四溢,几股浓烈的气味全串一起,臭豆腐、螺蛳粉……整条街像是淹荠燎菜,油腻腻的,谈话间都是油星沫子,简直让人想拿一个巨大的抽油烟机狠狠抽上一泵。
徐栀是没胃口的。
冯觐和蔡莹莹点了两碗酸辣粉,嗦了两口没再动筷子,冯觐不死心,又兴冲冲去打包了一碗酥油茶回来,喝了一口,直接吐了,“我靠,要不是我喝过西藏的酥油茶,我他妈还以酥油茶就这么难喝,难怪上次我去西藏的时候,导游跟我吐槽,说很游客外地喝过一些假的酥油茶,以西藏酥油茶就这么难喝,来了之后怎么不肯喝,最后尝了才知道,很美食街的酥油茶都是骗人的,真正的酥油茶回甘是甜的,这什么玩意,我还以我喝我爸的大红袍呢。”
“是吗?”蔡莹莹喝不出来,就觉得比普通的茶咸一点,入口很涩,而且越喝越渴,她就着冯觐的碗又喝了一小口,“哎,西藏好玩吗?”
冯觐觉得蔡莹莹『性』格有点大咧咧,见她都不意,己倒没什么好别扭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出去旅游的时候还跟女驴友挤过一个帐篷,那是形势所迫,只是单纯借了人一晚帐篷,要不他可能就已经冻死山上了。
“当然,你呢,你喜欢旅游吗?”冯觐反问。
蔡莹莹一,“喜欢啊,谁不喜欢旅游啊,不过我爸不让我去太远的地方,所以长这么大,我跟徐栀几乎都很出省,就偶尔跟我爸出差的时候去过几个国家。”
蔡院长是工作忙,早几世界各地到处跑,这几工作上的情脱不了手,不放心蔡莹莹己出去玩,所以寒暑假就把蔡莹莹打发去上补习班或者丢傅玉青的山庄避暑。
徐栀同理,从小到大几乎没离开过s省,蔡莹莹是动,她是动,出去玩太烧钱。
冯觐说到这个就来劲,他放下碗,灵光一闪,喉咙里藏不住话,“我有一个朋友啊,绝对不是无中生友,其实是我好兄弟的朋友,玩摄影的,下次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他比较牛,高一拍的照片就已经杂志社收用了,有一组还上了国家地理。而且,上次去西藏玩了一趟,市里电视台用他拍的可可西里直接原片播放了。”
蔡莹莹听着觉得好厉害,不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帅吗?”
冯觐想说,你要问这个,那就问对人了,你要是说他不帅那就没几个帅的,人从小到大就是校草,喜欢他的女孩子就跟葡萄架子下的葡萄一样,都是串的。
“帅啊,那必须帅啊。”冯觐还是卖了个关子。
蔡莹莹将信将疑,又低下头喝了口酥油茶,她这人熟的快,这儿已经对冯觐毫无保留了,“哎,算了,你们男生的帅和我们女生眼里的帅,应该不是一个帅。”
冯觐误解了,“我知道了,你们喜欢那种小idol。”
“小idol我们喜欢啊,但是我最近一个帅哥纠正了审美,不算纠正,就是提高了审美标准吧,”蔡莹莹望着茫茫长街,这儿天已经彻底黑了,街上人渐,蚊蝇,耳边嗡嗡作响,蔡莹莹用手挥开,长吁短叹道,“我现看谁都有点歪瓜裂枣的意思,可怕可怕,这么下去很容易找不着男朋友了。”
话音刚落,徐栀放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歪瓜裂枣的始作俑者。
陈路周:临市?
徐栀:嗯。
陈路周:美食街?
看到这条,徐栀下意识回头去环顾四周,这里虽然人山人海,徐栀随便一扫就知道,他人应该不。他很好找的,人群里最白最高那个就是。
徐栀:你怎么知道?
陈路周:蔡莹莹朋友圈。
徐栀:哦。
陈路周:我过来找你?
陈路周:见面聊。
这徐栀没想到,本来以陈路周顶微信上回两条。
徐栀:这边人很,环境不好,有点吵。
陈路周:那你定地方。
徐栀立马去大众点评上搜了下附近有没有咖啡厅,结果就评价里面看见一句吐糟,什么都好,就是光线太暗了,我都看不清他的脸。不能看脸,光听陈路周说话,想打他吧。不能不防,他有时候太欠了。
徐栀觉得陈路周应该没吃晚饭,大众点评上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个餐厅,临市挺有名的小炒店,要是灯光打得贼亮。临市吃饭不用排队,哪怕是网红店徐栀抵达的时候,是刚刚才满桌,她只用等一桌就能轮到,比庆宜方便太。
这边是市中心,整座临市最繁华的地界。地势开阔,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林立的云层之下,车道上汽车一辆紧挨着一辆,车灯黑夜里闪烁着,好像一条怎么望不到尽头的长龙,绵延到未知的远方。运河贯穿南北,潺潺水声淌长桥之下,旁边就是防洪坝。
城市结构很陌生,连最熟悉的便利店徐栀都找不到几家,她夹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嘴里说着的都是她最陌生的本地方言。
徐栀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己一个人出过远门,每次要么是老徐跟着,要么是老蔡跟着,她和蔡莹莹很分开。如此单枪匹马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赴一个算是半个陌生人的约,还是个男人,是第一次。
到底还是八九岁的小姑娘,纵使徐栀胆大包天,这两有些可以忽略情绪这种东西后,还是第一次,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开始活蹦『乱』跳,血『液』倒灌的那种紧张感,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
所以,当陈路周高大清俊的身影出现马路对面的时候,徐栀这个人地生疏、毫不起眼的陌生城市里,连一个公交车站都没找到的地方,居然感受到了所未有的归宿感。
小炒店马路边上,旁边就是整个临市人流量最大的字街口。陈路周还是简单的一身黑,他身形好,穿什么都出众,人打量是常,脑袋顶上还是黑『色』的鸭舌帽,站斑马线口等红绿灯。
“……”
“……”
两人一坐下,保持了当一段时间的尴尬沉默,徐栀低头装模作样地看菜单,陈路周跟服务员都说了好几句,问厕所哪,又问有没有借充电宝的机器,他出门手机好像永远都没电。大概就是两人太久没见,又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是徐栀一开场就给他发了个二百五的红包让他陪聊,这儿估计觉得尴尬,反正就是没动跟徐栀开口说一句。
等他上完厕所回来,还是徐栀率先打破这种诡局,“喝酒吗?”
陈路周没再演下去,人懒散地靠椅子上,一只手松散地搁隔壁的椅背上,伸手跟她要手上的酒水单,“还以你能憋久呢,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话?”
徐栀把酒水单递给他:“那你干嘛不说话?”
他拿过酒水单子慢悠悠地扫,话里是阴阳怪气,“不是陪聊吗,金都不说话,我说什么?”
“二百五你都没收呢。”
“骂我呢?”陈路周斜她一眼。
徐栀得逞地了,“那你当初不是这么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