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南笳做了一个梦。
梦里周濂月无声无息地进了房间,身体沉沉地往身边一躺。
黑暗里他伸臂来搂的腰,体温较于平常热得很,身上股烟熏火燎混杂酒精的味道,他躺下没多久,便呼吸沉沉。
南笳睁眼的时候,意识到这不是梦。
身边的人衬衫凌『乱』,酒精陈了一晚上,那息变成了恐怖的武器。
南笳很懵,不知道发什么。
难道见家长不顺这事儿对他击太大,他半夜跑出去借酒浇愁?
南笳伸手推搡周濂月。
他喉腔里发出闷沉的一声。
“你先醒一下。”
南笳持续推搡,周濂月始终没睁眼,但声音黯哑地问了句:“……怎么了?”
“你昨晚出去喝酒了?”
周濂月迟缓地:“……嗯。”
“那怎么不叫上我?”
周濂月不出声了。
南笳捧住他的脑袋,使劲一晃。
周濂月皱眉,终于要阖不阖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什么?”
“我说,你喝酒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周濂月伸臂,往肩膀上一搭,声音含混地说:“……让我再睡会儿,醒了吃虾仁馄饨。”
“……什么虾仁馄饨?”
这一下,随南笳怎么摇晃,周濂月都不动弹了。
南笳无奈爬起来,准备先去洗澡。
身后一声轻笑。
霍然回头。
周濂月已睁开了眼睛,那目光介于清醒和惺忪之间,正戏谑似的瞧着。
南笳抄枕头砸他一下,他没动弹,只闭了一下眼。
“什么虾仁馄饨?”
“你爸让我们回去吃晚饭。”
南笳震惊,“……你昨晚找他去了?”
周濂月没作声。
“我爸酒量巨恐怖的。”
周濂月伸手,比出根手指。
南笳:“……喝了两?”
“偷偷吐了回。”
“他也太狠……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
周濂月只说:“应该的。”
“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周濂月又不说话了。
南笳凑近,往他耳朵孔里吹起。
他受不了痒,抬手臂挡住。
南笳去掰他手臂,他抬起来反一下将箍住。
挣扎了一下,不过片刻,周濂月便松了手,倏然坐起来,双脚落地起身,要去洗个澡接着睡。
南笳追问:“到底说了什么?”
周濂月解纽扣的动作不停,“没说邵从安的事。”
“我知道你不会说,除此之外呢?”
周濂月脱了一身酒的衬衫,往床上一扔,“忘了。”
“……”
衬衫长裤都褪尽,周濂月走进浴室。
像是受不了这不清爽,他俯身,直接抽出面盆的抽拉龙头,将温水从头顶淋下去。
他直起身捋了捋一头湿发,和沾在脸上的水珠,方拿了牙刷刷牙。
南笳寸步不离地跟着,再度追问。
这一下,周濂月的回答变成了:“你猜。”
“……”
周濂月洗脸刷牙完毕,进了隔间洗头淋浴。
南笳倚着流理台,往牙刷上挤一泵牙膏,“你不说,我今天一直缠着你。”
隔着水声,淋浴间传来一声轻笑。
南笳刷完牙,漱净泡沫,又慢条斯理挤出洗面『奶』洗脸。
周濂月正疑『惑』怎么不“复读”了。
抬眼一,磨砂玻璃门外,人影一晃。
抓着扶手,将门推开,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接下来一切像喝醉断了片。
周濂月低头,正好对上仰头的视线,眼睛干净如沉在水底的玻璃弹珠,但那笑容却是塞壬女妖的歌声。
笑问:“……想我继续吗?”
“……”
“你知道条件。”
周濂月闭眼,认命地叹声,伸手去按的后脑勺,“……一会儿告诉你。”
-
洗完澡,躺在床上,疲惫又如温水将周濂月思绪泡得发涨。
客房禁烟,无法提神,偏偏南笳不让他睡。
“答应我了的,大骗子。不说以后没下次了……”
周濂月瞬间清醒,考虑到以后,他只能屈服了。
他抬手臂盖在自眼睛上,缓声说:“也没说什么。你爸是江湖中人的脾,反而容易交道。硬钉子比软钉子好解决。”
“那你具体怎么说的?”
“实话实话。我的事儿,父母的事儿,周季璠的事儿,朱家的事儿,你的事儿——你的那套说辞,跟邵从安谈恋爱分手,对方因爱恨封杀你。”
“……我爸信?”
“喝得差不多了,说什么他都信。”
“……”知道,只要南仲理肯给个沟通的机会,单单论话术,他不可能说得过周濂月的。
“你说了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