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俩并肩跪在一起,柳云葭不是在被齐慕殊气急的情况下,而是自己认真思索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她竟然犹豫了,竟然也没有那么高兴。
为什么?
柳云葭还没想明白呢,就又被皇上的一巴掌给拍醒了,真的能看出来皇上被气急了,把桌子拍的震天响,说话都不顺溜了,“承担?你们承担的起吗?这可是国家大事,岂容你们如此儿戏。”
“臣妾没有儿戏!”柳云葭把脑海中那些与此行无关的思绪全都赶出去,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镇定,“正因为是国家大事所以才刻不容缓,想来现在第一批服药的病人已经好了大半了吧?皇上,所有的罪责疏忽臣妾都愿一力承担,只求皇上能早日下令广派此药,救治百姓,尽早还大渝一个国泰民安。”
柳云葭说完又是深深一拜,大有一副为了天下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架势。
“你……”齐慕憬直接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堂堂一国之君,大渝土地之上都是他的子民,此刻竟然被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尽早还大渝一个国泰民安?!
这说得就好像他不顾百姓死活一般!
停顿了好久,齐慕憬才略微稳住自己声音保持一贯的威严,“既然王妃如此说,国难当前,追责的事情就暂且先缓一缓,百姓的性命才是首当其冲的,桂岑你赶紧把那药方交出来,然后让太医院还有京中所有的药堂都按药方配药,争取在三日内先让弈宁城的百姓都喝上药。”
桂岑就知道,皇上肯定还是要觊觎他的药方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柳云葭,只见柳云葭几乎用看不见的幅度,轻轻地摇了摇头。
得到指示,桂岑立刻一口回绝,“皇上恕罪,这药方草民是真的无法教出,草民曾在祖宗牌位前发过毒誓,一定要守住这药方。但草民可以提供药。”
“荒唐!”皇上又是猛地一拍桌子,柳云葭耳朵都被震疼了,齐慕憬的手都不会疼的嘛?而且几次三番的被反驳,齐慕憬似乎是真的是怒到极致了,抄起面前的砚台直接砸到了桂岑的脚边,结果柳云葭就被波及了,而且因为她跪的太深了,那砚台里的墨直接溅了她一脑袋。
但齐慕憬似乎还是不解气,直接开骂,“你可知光是弈宁城就有将近三十万的人染病了,还有那城外的人呢?就凭你一个人熬药?能管什么用?就算是祖宗传下来的药方,难道比这大渝几十万的人性命还要重要?朕不想听你的那些借口!朕限你今日之内将药方交出!不然朕就直接派人抄了你的家,朕就不信搜不出那张药方!”
闻言,桂岑一脸的惊慌纠结,但他心中却是一阵阵的窃喜,柳云葭谋划的果然是一点都没错,齐慕憬果然是被逼急了。
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入柳云葭早已安排好的陷阱。
桂岑状似满脸痛苦地纠结了半天,终于是下定决心地开口,“既然皇上非要草民交出药方,那君要臣死臣不得死,还请准许草民回家去取那药方。”
听闻此言,一直好好跪着连被墨泼头都没有动弹的柳云葭迅速地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桂岑,似乎是对他的这个决定很是震惊。
而桂岑也是冲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坚定地对皇上说,“皇上,事不宜迟,草民现在就回去拿药方,但是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草民毕竟是发过毒誓的,草民希望可以当着那些病人的面公布药方,也好让先祖知道,草民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才将药方拿出来的。”
这个要求让齐慕憬皱起了眉头,但是在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柳云葭之后他还是同意了,“好,朕答应你这个要求,苏晋。”
“臣在。”一直安静跪伏在一侧那个穿铠甲的男子连忙应道,柳云葭这才知道,这就是京中巡防营都尉,皇后娘娘的父亲。
皇上吩咐道,“你陪同桂大夫回去取药方,并随他去东市,记住,全程寸步不离的保护桂大夫的安危。”
“臣谨记。”苏晋一边应着一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
爬起来,冲着桂岑说,“桂大夫,请吧。”
桂岑神色有些凝重地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云葭,但随后还是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柳云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桂岑的背影,最后仿佛无力回天般的垂下了头。
这些细节全都被齐慕憬看在了眼里,他意有所指地问柳云葭,“似乎闲王妃并不希望桂大夫将那药方公之于众啊?”
“皇上说笑了,那药方是桂大夫的臣妾又有何权利过问呢,况且能救天下人的性命臣妾又怎会不愿呢?”柳云葭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明显没有刚刚的底气。
齐慕憬终于是抓回了主动权,气势也足了起来,“既然如此,那自是最好的,虽然王妃擅作主张有违规制,但看在你这些日子也为了鼠疫劳心劳力,便功过相抵吧。都别抢着认罪了,齐慕殊赶紧把你这宝贝王妃带回王府去藏起来吧,别再让她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