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楚理由,她只知道,他很重要,她的心情会随他而波动,会在极度不信任的情况下依旧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会跟他耍脾气,会躲在他身后,会舍不得离开他。
会害怕,他有什么闪失。
会因为他,而变得不像自己。
柳云葭的芙蓉暖院是整个安和侯府,不,大概可能是整个弈宁城最温暖的地方,因为柳云葭是真的非常的畏寒,所以她的院子都是用特殊的双层木材建造的,而且地板底下是有流水系统的,引附近的温泉水或者是自己烧热水灌入,形成一个简易的水暖系统,再加上各种精巧嵌入的暖炉,柳云葭的院子即便是在冬日也可以暖若阳春。
这样的环境确实非常地有利于齐慕殊的伤情,他失血过多,又是这天寒地冻,最怕的就是体温保持不住,身体机能下降。
柳云葭的屋子里有很多的珍惜药材,纪朝之直接就取来用了,总算是止住了齐慕殊的出血,稳住了他的体温,但最棘手的却是拔刀。
按照柳云葭所说,这匕首尖锐锋利,直入心脏,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二次损伤,而齐慕殊如今的状况已经是半个身子都过了鬼门关了,要是再损伤一次,那怕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纪朝之不敢动手,他主攻的方向是解毒制毒,这样的外伤,他实在是不拿手。
柳云葭跌跌撞撞地跑到芙蓉暖院,那里已经被齐慕殊带来的卫兵团团围住,虽然一片慌乱,但柳云葭还是观察到,这些卫兵的精气神很是不一样,极有可能是暗卫转明了。
如此冒险,看来齐慕殊的伤势真的是不容乐观。
柳云葭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想见到齐慕殊,陪在他身边,却不想却被挡住了去路,柳云葭急了,“你们拦我做什么?”
“纪公子说了,王爷的伤势颇重,需要静心诊治,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
“闲杂人等?我是闲王妃!”
那暗卫瞥了一眼柳云葭,冷冷道,“纪公子说,尤其是王妃和王妃身边的人,绝不能让其入内。”
这句话,狠狠地击中了柳云葭,她身形不稳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纪朝之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吧?
可她没有,她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齐慕殊。
她让檀折亲自守在安和侯府外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也确实传达过消息,说是齐慕殊的性命一定要由一叶楼取走,但她也只是想演一场戏,让齐慕殊诈伤,然后找个理由偷偷离开弈宁城而已。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让檀折真的伤到齐慕殊,但很明显,檀折没有按她的吩咐行事,而且她也很清楚,以檀折的身手,是不会失手的。
如果纪朝之认出了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檀折,也难怪他会怀疑防备自己。
一阵夜风吹来,柳云葭望着自己卧房内的灯光,紧紧地抱住自己,这个冬天好冷呀。
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柳云葭望着挤在窗沿下好奇地盯着她的麻雀,忽然回过神来,她不能这般六神无主,就算是进不去她起码也要做些什么。
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左手,暗暗地白光闪过,那些小麻雀顿时全都叽叽喳喳地围到了柳云葭的身边。
这些麻雀都是柳云葭的老朋友了,她吩咐了一句,它们便立刻明白,迅速地散开,去寻找桂岑。
守在门口的暗卫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得大眼瞪小眼,但柳云葭丝毫都不在意,她只是前所未有的感到无能为力,她能做得只能把大渝最好的医师都召集来,然后祈求上苍保佑齐慕殊安然无恙,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外院的墙上,远处前院的嘈杂声渐渐地平息,罗启华大概已经被带走了,一夜的时间,皇上定会做出各种应对和部署,她也应当有所准备才对,可现如今她的脑子里全都是齐慕殊苍白如纸,血流如注的模样,根本思考不了其他事情。
顺着墙边慢慢地滑落,柳云葭紧贴着墙角蹲在墙根底下,把自己缩成小小地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
如果,动手的不是檀折。如果,檀折不是她的人。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和无助吧?
透着寒气的夜风到处肆虐,侵蚀着安和侯府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