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火上浇油(1)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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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火上浇油(1)(1 / 1)

宫中。

送走长鱼矫,胥童回到厉公身边。厉公已遣走姬妾,撤下酒食,正端坐思索。

“君主不必为此等小事忧心。事发突然,长鱼矫情绪失控,乱了方寸罢了。”胥童安慰道。

“平日里顺风顺水,突然遭此羞辱,一时难以接受,也不怪他。”厉公道。不愧是得到君王宠爱的臣子,就算一时失了礼仪坏了规矩,轻易就被原谅。

“君主宽厚仁爱,下臣感激。”身为近侍,胥童替长鱼矫,也替自己感恩。

“细细想来,总觉不妥。”厉公又道。

厉公热衷酒色歌舞,本非励精图治之辈。无奈生来天选,人品爆发,继位以来连打两场漂亮的胜仗。好比学渣本无意在学业上有所建树,不想老天眷顾,不是押中题,就是猜对答案,连当了两回学霸。从此,自视英明神武舍我其谁,再也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他很少静心思考过什么问题,但是,今日之事,倒是令他有些困惑。

“不知是何事不妥?”胥童一脸关切。

“郤氏是世家大族,封邑田地赏赐无数,寡人不过将其中一块划给别人,何至于此?”厉公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是想平衡各家利益,不得已才有此举。这块地对郤氏不过九牛一毛,何至于大动干戈,将人这般欺侮。

“或许是长鱼矫言语不敬,有所冒犯。郤氏三杰可是有大功于国家的豪族子弟,怎能容他冲撞?”

“有大功于又如何?”厉公马上变脸,反驳道:“分田是寡人下的令,不管长鱼矫如何顶撞,田地归属是确定的。如要定罪冒犯卿族,把他拉去关几日便是,何故株连妻子母亲,当街示众?”

“小的失言,请君主降罪。”胥童赶紧下跪求饶。

“你有何罪?快起来。”厉公示意他起身,“郤氏有大功是不错,一点不假。可惜啊,寡人身边这些臣子个个聪明伶俐,忠心耿耿。总要雨露均沾才好,不能好处全给了郤氏,对不对?”

“君主公正严明,对臣下爱惜有加,臣感激不尽。”胥童奉承道。

“可惜,郤氏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仍不知足,这要如何是好?”厉公摇头。

“君主说要当面过问,不知——”

“是非曲直,一问便知。可是,事实已在眼前,难道逼他退还田地不成?”厉公犹豫不决,“本是打算要问,只是,料定他们必不肯让步,一味强求反而不美。”

“那——”胥童正要追问,忽然近侍来报,郤锜、郤犨求见。

“来的好快!”厉公苦笑。他命胥童退至帷幕之后,待面见叔侄二人再行商议。

“请他二人进来。”厉公命侍从通传。

叔侄二人态度十分恭敬,礼仪也相当周全。

“臣有要事向君主禀报。”郤锜说道。

“爱卿请说。”

“前几日,臣收到几份来报,说是有几块归属臣下的田地要更换主人。臣不敢确定,特来向君主求证。”郤锜不卑不亢道。

“这——”厉公毕竟年轻,两人在前,他竟有些压力,一时没想到如何应对。

“之所以如此谨慎,”郤犨帮腔道:“就是怕有心人利用君主,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损君主威严。”

“寡人的确颁布过几条命令,”厉公清清嗓子说道:“无非是想恩泽遍及群臣。”

“请恕微臣斗胆,”郤犨道:“田地,乃卿族士大夫蒙祖上庇佑,再加时人有功,有幸得君主恩赐,故而有之。无功者,或是祖上虽有德,其人却庸庸碌碌,是否有资格受君主赏赐获地,微臣以为值得商榷。”

“不知爱卿可有所指?”郤犨咄咄逼人,厉公背后冒汗,勉强问道。

“夷阳五算一个。”郤锜振振有辞道:“去年,他纵容家臣越过界线霸占微臣的祖产。微臣不得已,只得命人将其家丁驱逐出去。他仍不罢休,还搬出君主要胁微臣,辱没君主清誉。故此,在下才执意夺他田地,令他知难而退。”

“这——”厉公小心翼翼道:“占据爱卿祖产是不对,可是,因此把本属于他的田产抢过来,似乎也有失公允啊。”

“夷阳五才识浅陋,仗着君主的恩宠肆意妄为。如不及时约束,恐他将来无法无天。不及时给予教训,他怎知自己犯错?”明明是强辞夺理,郤锜却说得合情合理,令人无从辩驳。

“爱卿言之有理。”厉公败下阵来。郤氏的辩才少人能及,自己哪是对手?

“长鱼矫也算一个。”轮到郤犨,他迫不急待道:“南郊十里的地,是君主亲赐给微臣,褒奖微臣出色完成聘问鲁国的使命。长鱼矫却说,应该是他的。”

“那块田地,的确是寡人亲赐爱卿在先。可是,要赏赐长鱼矫,已无地可赐,所以才不得不割爱卿之爱,实在是不得已。”二人来到面前,你一言我一语,气势明显占据上风。厉公只得被动辩解几句,勉强维持声势。

“君主可曾想过,长鱼矫何以配得上如此赏赐?”郤犨说道:“在其位,才干德行却难配其位。家中兄弟曾对微臣提过,此人器量狭小,贪婪有余,才干不足。当日,他与微臣争执田产,竟辱骂微臣依靠祖上荫庇胡作非为,明明是诽谤诬陷。”

“正是。”郤锜赶来助威,“郤氏祖上兢兢业业,为公室殚精竭虑,对国忠心耿耿。微臣叔侄三人时刻不敢忘国家大义,职责所在。沙场征战献计献策,勇往直前,披甲执锐,甘冒箭雨。为的是什么?对楚弭兵,与鲁结交,对秦盟约,哪一件不是全力以赴?为国建功立业可曾有过半分犹疑?”

“爱卿一门才华谋略非常人所比,于国有大功,寡人明白。”二人虽语气急促,所说确是实情,厉公不得不承认。

“既是如此,长鱼矫的指责便是抵毁卿族声誉。君主以为,是不是该罚?”郤锜问厉公。

“是要惩罚,不过——”厉公想了想,“何至于要祸及母亲妻子?”

“君主此言差矣。”郤犨插话道:“养儿不教,父母之过。长鱼矫如此无礼,必是家教不严。至于妻子,身为正室,理当劝丈夫行善使义。她却纵容其行恶,冒犯上官。一并受罚岂不是情理之中?”

“受小小责罚,关上几日,受到教训,相信日后他定然不敢如此狂放,岂不是好事一桩?”郤锜看向厉公,征询他的看法。

“爱卿言之有理。”厉公已无力反驳。用现代人的语言描述厉公此时的心情,应该是心头飞过一万头草泥马。二人盛气凌人,嘴笨舌拙的厉公只有点头的份。

“既然君主以为,我二人的作法无不公之处,此事就此完结,不知君主意下如何?”郤锜是大家长,他要厉公的承诺。

“就依爱卿的主张,维持现状就好。”厉公恨不得两人赶紧走,早已无心听他们狡辩。

“多谢君主成全,微臣就此告退。”说罢,二人便转身告辞。

“岂有此理,真正是岂有此理!”二人已经远去,厉公命人阖上门。他被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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