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小小年纪却有两面,不是世故算计,而是性格际遇使然。
一面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活泼好动,有点任性有点闹;一面是教养使然——爹娘努力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行走坐卧皆有规范,对长辈要低眉顺眼,言听计从。
前者,她只能在同龄人面前展示。后者,必须在爹娘面前维护好。对她而言,对爹娘的顺从更多的是感恩图报。如果她是爹娘亲生的,她大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然而她不能,她必须苦苦压抑自己。
矛盾交织于心却无法纾解,于是便成了如今扭曲的她——活泼被忧郁取代,整个人蔫蔫的。任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没说几句眼泪就掉下来。用韩起的话来说,她是越活越小,越活越不懂事。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力改变。一想到自己竟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她就更难过了。这样的自己,他怎会喜欢?思及此,不由得又自怨自艾起来,干脆哪儿也不去,窝在屋子里发霉。
想啊想,想起三人一起掷沙包,捉鱼。对了,在河边掷沙包时,赵武哥不小心砸到她,他曾说过任她处罚,回来之后却忘了,一直没履行。想到这,静姝整个人明亮起来,随便收拾几下,拉开门便往外冲。
刚跑两步,背后有人大叫道:“静姝,去哪儿?”
回头一看,是哥哥,静姝笑着说道:“找武哥哥去。”
“这时候找他干嘛?”韩起刚从赵府回来,他指指天空,“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就算火烧眉毛,找他也解决不了啊。再说了,这时候去找人,不太合适吧。”
静姝这才注意到夜幕初降,天色近黑。看了看哥哥,她赌气道:“不合适出门就算了,怎么还说什么火烧眉毛,知不知道没了眉毛,人可是很丑的。”
“哈哈哈——”韩起大笑,“我只是打个比方,想不到你还较真了,真是和某个人一样。”
“和谁一样?”静姝说道:“我漂亮的柳叶眉要是因此不复存在,哥要赔给我。”
“赔赔赔,我送几片柳叶给你,随意剪成你想要的模样。”韩起忽然察觉,静姝已不复他出门前的愁闷,大为好奇,问道:“你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眉开眼笑的,还跑那么快?”
“不告诉你。”眼见是出不了门了,静姝调头准备回屋。
“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也不告诉你,我下午去了哪里。”韩起故意卖关子。
“我才不稀罕你去了哪里呢。”静姝正迈步进去,忽然觉得不对,转头问道:“哥不会是跟狐朋狗友做什么不正经的事去了吧?如果是,我这就去告诉爹娘。”说着,她迈腿往爹娘寝居而去。
“别啊——”韩起一把抓住静姝,很是懊恼。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别人不成,自己反而被利用了。“我哪里会去那些地方?”
“除非你告诉我你去了哪儿,并且有人作证,否则不算数。”静姝心里窃笑,这个哥哥太不经吓了。
“告诉你就告诉你,我去见武哥了。”
“哦?”静姝大感兴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好男儿志在四方,当然说些国家大事,政务军事之类啊。总不可能像你一样,只知花开伤春,叶落悲秋吧?”
“我何时如此矫情?”静姝没好气,“你说的是寻常女子,我可不是。”
“对,你是天外来的魔女,非一般的人物。”
“你们说的话题本魔女不感兴趣,走喽。”静姝说着又要走。
“我们还提到你了。”
“咦?我又不在国家大事之列,怎么说的我?”
“你虽不是国家大事,却是我们家的事。我跟武哥说,娘已经帮你物色人选,准备把你嫁出去了。”
静姝一听,心一紧,传递到表情,神情着急起来,“武哥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