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石落地(1)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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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大石落地(1)(1 / 1)

栾府。

栾书正在发呆,他盯着眼前的笔架已有一刻钟,心思却飘到远方……

那日,一上朝就见郤氏三人整整齐齐一字排开横陈在地,他吓了一大跳。眼皮跳跃,心“怦怦”的一直在喉咙敲击。他眨了数次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右腿,一阵剧痛传来,他才惊觉不是作梦。郤家三杰真的死了!不只这三人,他们庞大的家族,族人几乎被屠杀殆尽。旁支末节也被流放他乡,听凭天意掌管生死。

郤氏的灭亡,在他预料之中,也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标。他不奇怪他们被灭。欲将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郤氏死在太张狂。他们触动了他的利益,得罪了国君的鹰犬,他们的死,可说是大快人心。即使是没有跟他们发生冲突的人,对他们也只是忍耐,绝对谈不上好感亲近。他们目空一切,终将付出沉重代价。

然而,一夕之间三人全部倒下,却是他始料不及的。以郤氏的能奈,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就被制服?两虎相斗,郤氏瞬间被放倒,对手却毫发无损,这不是栾书的初衷,绝对不是!

他之所以卖力挑拨,要的就是两方全副武装,全情投入,无所不用其极,用尽阳谋阴谋,使尽无数下三滥的手段置对方于死地。最好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赢者自伤八百,输者死去一千,这才是他想要的局面!

想不到郤氏如此不济!这也就罢了,死后尸身还要遭受羞辱,真是……作为幕后帮凶,栾书当然不会同情他们。同情这个字眼太温情,不适用在他身上。他和郤氏有人命鲜血的瓜葛,血债必须用血才能偿还!

“弗忌,你可以安歇了!”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从前,他心有旁骛,没能及时为他伸张冤屈。如今,仇人已死,终于对弟弟有了交待。

那日,兄弟二人站在高台俯视花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那个心思细密、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已一去不复返,永远消失在栾书的生命里。那股清泉从此干涸枯竭,一思及此,他便痛心疾首,恨意难平。

自问不是痴情儿女,情到深处,难免泪湿衾枕。

他自小性格孤僻,不爱主动与人打交道。父亲亦如此。只得这最小的弟弟仿佛异类,出尘不染,性格宽厚,亲切和善。为此,还成为兄弟取笑的对象。他却置若罔闻,依然故我,久而久之,渐渐自成风格。

工于心计者的周遭必是同类,他们相互亲近又彼此防备,栾书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仿佛猛虎毒蛇,人人敬畏,它们在一起却安心舒适。通过令人生畏树立威严,就能最大程度避免自己的利益受损。

对栾书而言,栾弗忌像只温顺无害的小白兔。从前他曾对他不以为然,以为他傻气愚蠢。后来发现,这只小白兔虽温和却不懦弱,他的勇敢不是凶狠,而是柔韧坚定。他是与众不同的奇葩异草,让人不知觉的想要与他亲近。

从前,栾书的世界只有抗争、流血、生死存亡,小白兔参与进来之后,大为迥异。他忽然意识到,世上的某个角落竟存有安静祥和温情脉脉,人人皆可从中获得温暖庇护,不必剑拔弩张。

这来之不易的小小角落竟被夺走,他的气愤可想而知。于是他发力狂奔,誓要将害死小白兔的凶手抓捕归案。

小白兔的死,如同在猛虎心底挖了个坑,思之便觉空荡荡。就在昨夜——被释放归来的第一夜,他还梦到了小白兔。

这是他的第二个意外——沦为阶下囚!

郤氏输得够彻底,赔上全副身家,祖宗基业顷刻被葬送。为此,他特意逼出几滴眼泪,当是为亡魂献上最后的祭礼。毕竟,双方曾是盟友,有过联手剿灭赵氏的成功案例。

走完一周,他便离开。朝中已无敌手,今后就是他的天空,想到这,他浑身轻松。

没想到半途竟被劫持,连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他的忠实门徒中行偃。

虽说没受什么苦,呆了三晚就被释放归家。出来后,君主还好言安慰,说是没有约束好左右,故此冒犯了两位,已经责罚了他们,请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此等屈辱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绝不!栾书发誓一定要讨回公道。

这是毫无理由的无妄之灾!他们凭什么将他堂堂中军将兼执政大人投入大牢?就那几个鼠辈也配?出来才知,三郤的空缺已由几个小人填补,他们终于如愿以偿。这还不算,竟打起他的主意?难道是想更进一步,把八卿的前两席都占据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年,自己居下位十年,得人提拔才得以跃升至今时今日的地位。论出身,祖上还曾立过大功,这些宵小凭什么与他匹敌?入卿已是对他们天大的宠幸,竟敢不知进退,还想把他也谋害了?

三天,他被关押了三天,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促使国君改变主意?他们既然要抓他,为何又要释放?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只是国君一时怜悯,所以决定放手,万一哪天同情心高飞,厌恶袭来,那要怎么办?难道又要像对付郤氏一样对付自己?

越想越惶恐,越后怕。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尤其是波谲云诡凶险无比的政坛。先氏、赵氏、郤氏被灭都是近二十年发生的,天啊!这一想更是不得了。这三家都是威名显赫的家族,他们都能瞬间消失无影,更何况自家半吊子的家世?

栾书感受到了威胁,巨大的威胁,对栾氏一族巨大的威胁!

另一边,胥童等人同样忧心忡忡。

“君主如此决定,实在令人难以安心。”长鱼矫连连摇头。

“是啊。”夷阳五也点头道:“这样一来,我等得罪了栾书、中行偃,国君倒是做了好人。”

“嘘——”清沸魋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乱说话会被杀头的。”

“君主在我也这么说。”夷阳五气得口不择言,“难道不是间接把罪名推给我等?”

“当初说要扣押两人,的确是我们擅自作主,并没有征得君主首肯。”沉默许久,胥童终于发声,“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敢做敢当,后悔也无济于事。”

“可是......谁会想到,君主突然变得心慈手软?”夷阳五又道。

“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胥童倒是很冷静,“当初谁也没想到郤家一门豪杰如此快速就被制服,最后不也成了事实?”

“那是。”说到这事,长鱼矫一脸骄傲,他看向清沸魋,“多亏我俩想到智取良策,否则结果如何还说不定呢。”

“对啊,当初我说要带兵强攻,你俩不同意。多得献上如此妙计,我方才能大获全胜。这不正说明,我方也是人才荟萃?既然才干机谋都不输那两人,那还怕什么?”胥童说道。

“嗯,是这么个理。”胥童这么一说,夷阳五也安定下来了。“得罪了那两人可不得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防患于未然。”

“先发制人?”长鱼矫问道。

“不可,不可。”清沸魋摆摆手,“以我们的实力,实在难以与这二人抗衡。”

“难道要坐以待毙等他们发难?”夷阳五问道。

“有个办法——”胥童说道:“把事情的利害得失告知国君,让他派人去往这二人的府邸密切监视,以防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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