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渐入深秋,早晚阴凉,中午却阳光普照。空气干燥舒爽,雨水稀缺,荷塘只得残荷盼雨。故此回廊凉亭备受冷落,无人问津。
今日巧了,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倾泻而下。池水见涨,风卷起树叶狂舞。待到风静雨止时,太阳亮出大大的笑脸,天空如洗,透彻明亮。
秋风秋雨本应愁煞人,今次却不同,有种历经风雨终见彩虹的痛快淋漓。大家纷纷跑出来,到凉亭聚集。
“哇——”依依第一个冲出来,“雨过天青,真好!”
“哟,池塘的鱼都跳起来了。”静姝抱着小毛也来了,“小毛,你看——”
小毛顺着奶奶的手看到鱼儿追逐,漾起浪花,开心的咯咯笑,直拍手。“好耶好耶。”
“娘,晚膳我想在这吃。”依依看向静姝。
“好,叫上你爹。”说着,静姝命人把小毛带走。“小娃娃在这呆久了怕着凉,把他带回屋里去吧。”小毛开始不依,最终还是禁不住杏子的诱惑跟着丫鬟走了。
“好咧,这就去。”依依蹦蹦跳跳的走了。
刚走到回廊就碰到赵武,依依兴奋的迎上去,“爹,我跟娘说要在亭子里用晚膳,正要去叫你呢。”
“不愧是爹的好知音。”赵武笑眯眯的说道:“刚才我就在想,雨都下大半天了,要好好看看院子成啥样了。”
依依挽着赵武的手,父女俩沿着池塘走,“原来爹的心里还住着一位爱看庭前花落的女子呢。”依依打趣父亲。
“你娘生性浪漫又爱侍弄花草。动不动拉我陪她坐在院子数星星,要么就是她剪枝我要在一旁陪着说话。耳濡目染,日深年久,我能不多愁善感吗?”赵武无奈说道。
“听这口气,似乎是我将你引入歧途了?”父女俩刚坐下,冷不丁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敢,不敢,夫人提高了我的审美情趣,在下感激不尽。”赵武一边解释,一边站起来,“来,坐。”
“这还差不多。”静姝点点头,看向依依,“我女儿都要嫁做人妇了,唉,真是舍不得。”
经赵武的再三认定,静姝的千挑万选,依依的最终首肯,赵府的千金终于选定了婆家。对方父亲在朝中任职大夫,其人勤勉踏实,才华横溢,同僚评价颇高。
“当初是谁逼得女儿差点离家出走的?”赵武摇头说道:“如今女人出嫁又万般不舍。”
“就是这么矛盾。”静姝皱眉低叹,一手抚摩依依的脸庞,“好容易养大的女儿,以后就不能天天见面了,一想到我就——”眼泪说来便来,像夏日午后的过云雨。
“娘——”依依掏出手帕把母亲的眼泪抹去,扶住她的胳膊,“您放心,宅子离得不远,有空我就往家跑,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又耍小姐脾气了。”静姝破涕为笑,“嫁人为妇,怎能说走就走?就算丈夫由得你,公公婆婆也不乐意。”
“那我就不嫁了。”依依一本正经道:“我是嫁人又不是去做囚犯,岂可束缚我的手脚?何况回的是自己家,若是他们不给我回,我让爹把他们革职查办。”
“要是这样,恐怕没人敢娶你了。”赵武笑道:“净说孩子话。做女儿有父母疼,哥哥让,做了别人的媳妇,要遵守夫家的规矩,侍奉好公婆,做丈夫的贤内助。”
“好吧,我尽量。”依依嘟着嘴,有点不痛快,“我想和娘一样,自由自在,还有爹无限包容,多好?”
“对方人品、才学都不错,娘就是照着你爹的模子给你找的。”看着女儿一脸愁容,静姝安抚道:“不要太过忧心,爹娘不会害你的,你是我们从小捧在手心的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