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大人”吴启金:“这么简单个道理,也须解说?自是你等把物资交出来,由村民们运去。”
袁安兴眨眨眼:“哦,村民运送嗦。那么,运到何处,交与何人呀?”
吴启金扁了嘴巴:“自是运到咱合州与隆昌府的交界处噻。交与何人,嘿嘿,交与何人嘛,嘿嘿,那隆昌府的府台,可是朝廷的摆设?”
袁安兴:“哦,原来是这么个交接嗦。这货乃是军需,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哟。不知于这沿途的安全,师爷可有万全的考量?”
杨师爷扁扁嘴:“安全?嘿嘿,安全,说的甚话哟。尔不闻圣贤有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乎?此等细枝末节,亦须吾来筹划?”
“工部大人”鲁超班:“此去皆是官道,青天白日的,谁的胆子,敢劫咱的官差?”
“户部大人”吴启金:“再有,咱每年出得忒多的银子,养着三班六部,可是白吃干饭的?”
“工部大人”鲁超班:“且不说皂班壮班快班两三百号壮勇,单单兵部管着的团练,上百的兵勇,哪须担忧安全哟。”
“刑部大人”周详:“嘿嘿,若真有个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我那牢房虽是都关满了人,但再挤挤,三五十个总是挤得下去的。”
袁安兴:“哦,听得众位大人这一说,安全倒是安全哈。只是,这运输的工具,却又是如何的呢?”
“工部大人”鲁超班:“嗨,尔自瞎了眼嗦?尔不见得村民手里的家什儿?数十辆牛车,数十辆架车,上百的鸡公车,更有千多两千号人,手里的箩筐扁担,拿来做甚的?”
袁安兴:“唉呀,我说大人们呃,你们也见了的,咱这车队,嗨,上千车的物资,单单靠了那些个牛车架车手推车,哪里济得事儿嘛?”
“工部大人”鲁超班:“济不得事儿?咱吩咐下去,叫村民们多跑几趟,不就得了?”
于平江摇摇头:“多跑几趟?呵呵,多跑几趟?”
袁安兴眨眨眼:“再有,这洋枪洋炮虽是厉害,却也精巧,从咱车上卸下来,装上牛车架车,甚或肩挑手扛的,运到边界再交下一批人去,哪里经得这么的翻翻腾腾嘛?再说,村民历来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的粗手笨脚的,又慌着交差,哪里顾得保护嘛。”
黄生荣:“是噻。只怕这洋枪洋炮未到西藏,都成了一堆废铁啰。”
“刑部大人”周详:“这个,尔自安心。我等吩咐下去,叫那些个村夫蛮汉们小心便是,务要护得完备。若有缺了损了的,嘿嘿,自个儿拿话来说。”
袁安兴:“唉,我再有一说。即便众乡民小心翼翼,保得枪炮的完备,可这般慢腾腾地行去,再加上翻来覆去地倒倒腾腾,时间也不允许呀。”
黄生荣:“是噻。只怕到得战场,黄花菜都凉啰。”
“工部大人”鲁超班:“下官倒有一计,请教师爷,不知妥否?”
杨师爷白了鲁超班两眼:“尔个货!既未言明何计,却问吾妥否,吾怎判断?”
鲁超班:“征用噻。咱把这大车连带骡子马儿的,一起征用噻。”
杨师爷摇摇鹅扇:“嗯嗯,吾思计,此计当用,嗯嗯,当用!”
袁安兴:“好好,当用,当用。可是,谁来驾车呀?就那些衙役练勇,还是这一众的庄稼汉子?”
鲁超班见杨师爷摇着鹅扇,瞪了他,一边往后缩,一边咕噜:“这个……车夫……”
“脱了裤子放屁!”也不知何时,大炮父子俩来得旁边,小炮忍不住低声咕噜道。
“刑部大人”周详:“谁说脱了裤子放屁?咹,谁说的,谁说脱了裤子放屁?”
小炮昂了头,盯着周详:“我说的,咋了?货物就装咱家车上,只管驾了马儿,沿着官道行去便是,偏要卸下来装上去,卸下来装上去,简简单单的事儿,偏要弄这多的弯弯绕绕,不是脱了裤子打屁,还是怎的?”
“刑部大人”周详:“好你个乡野小儿,大人们自在议论政事儿,岂容你个娃娃多嘴?掌嘴!快快地掌嘴!”
大炮抱了双臂:“掌噻,你来掌噻,对的,你就掌来老子看看。”
红旗五爷罗佑世也挤上前来:“哦哟哟,好大的官威,掌嘴,吓死我啰。”
周详盯了罗五爷:“你是……”
罗五爷:“我是谁,还轮不着你来相问。实跟你说,咱受了冯什竹舵爷之令,务要护得一拔子人的周全。嘿嘿,若有些许的闪失,冯舵爷唯我是问。我么,说不得的,只好拿你等来出气。”
“冯……冯舵爷,怎的也掺杂进来了?”周大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挪着身子,往后边躲去。
“娃娃哩,毕竟不省事,吾不与尔计较。”杨师爷摇摇鹅扇,“吾哩,历来的只筹大计,于这细枝末节,倒是疏忽了。大家且议议,怎得个万全之法?”
黄生荣:“嗨,还须议么?自由商号车队运了去噻。”
顾武:“就是噻。现成的马儿不骑,偏偏地去按野骡子,不是脱了裤子打屁,还是怎的?”
众皆不语,都盯了杨师爷看。
杨师爷轻摇鹅扇,一双眼睛眨个不停,沉吟良久,道:“嗯嗯,吾思之良久,现时目下,只此法最妥。”
于平江:“那就这样定了?”
杨师爷:“吾意已决,照此行来。”
于平江:“那些个村民……”
杨师爷又是一通的摇扇:“尔意如何?”
于平江:“我听村民说来,时下正当农事繁忙的时节,不若放了他们回去,你看,如何?”
杨师爷笑吟吟地道:“此乃尔言哈。”
于平江点点头:“对头,我言,是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