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疆:“回外公老爷爷的话,咱爷爷早已致仕,在家闲居。”
老爷子:“哦,咱那亲家大人,怎就致仕了呢?”
吴疆:“回外公的话。父亲大人战死疆场,爷爷伤悲哩,第二年,咱爷爷就没了做官的心思。现在家守着一些儿田土,也开有几间店铺,闲来会会文友,聊些诗词歌赋的,倒也自有其乐。”
萍儿:“嗯,我那姝儿妹妹哩,可好?”
吴疆:“我母亲么,好着哩。闲来烧烧香,拜拜佛,或者逗逗孙儿……只是,身子骨儿不健……兰儿小妹妹的喜事儿,母亲本是极想前来的,就因身体欠健,受不得一路的颠簸,还望外公老爷爷见谅。”
老爷爷眼圈儿微微发红:“唉,我这个丫头,唉,我的姝儿,替她母亲哩,自小的体弱。疆儿回家,须得嘱了咱的姝儿,保健哩,好好的保健哩。”
于信达挨在吴疆身边,侧头盯了吴疆:“表哥哥,你在作甚呢?”
吴疆:“我么,自小上得几年塾学,后来侥幸得个秀才的功名……”
于平江:“哟,咱疆儿不简单,年纪轻轻的,便有秀才的功名了。为何不继续科举,谋个举进士的出身呢?”
吴疆:“不怕舅舅责怪,实说了吧,侄儿对那科举,毫无兴趣。”
于信达盯了吴疆:“嘿,小哥哥这话说的。别个的士子,都把心思放在科举上的,小哥哥怎就没兴趣呢?”
吴疆:“这科举,这八股,莫用,实在莫用。”
于老爷子:“嗬嗬,无用?你这娃娃,怎就无用了呢?”
吴疆:“咱爷爷说啦,那科举,能让天下黍民丰衣足食么?咱母亲说啦,那科举,能胜得洋人的快枪大炮么?孙儿静心想来,爷爷这话儿,母亲这话儿,不假哩。再有,从古至今,万万千千的官员,大都是从科场中爬出来的吧。这万万千千的官员,仁义道德的文章倒是做得不错,可有几个是不贪不腐的?再说,那些个‘子曰诗云’的经文,于这经世济民的正经事儿,可有些许的帮助?”
于信达:“哦,小哥哥倒是明白人。那么,既不科举,小哥哥作甚呢?从军,还是经商?”
吴疆:“自打去年退了学,咱便闲在家啰。”
于信达:“嘿,闲居,无聊,大大的无聊。就如我吧,前期被关在帐房,整日的读那帐簿本本儿,没意思!没意思!”
吴疆:“嗨,小哥哥我的心里,可是谋个事儿的哩。我问小弟,那个水师学堂,你可曾知道?”
于信达:“江南水师学堂么,朝廷邸报上说过的,小弟我仰慕得很哩,只是不知教学些啥?”
吴疆:“近些年来,西洋列强占着船坚炮利,每每找上门来,把咱大清欺侮得……嗨,真如个龟孙子般的,任他拿捏。朝廷有识之士便有了心思,要建咱自个儿的海军……”
于信达两眼放光:“嘿,这些个西洋船炮,咱是屡战屡败,总是打它不赢,这些个烂事儿,小弟我是知道的;学它西洋之法,建咱自己的坚船利炮,这个理儿,小弟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明,这个造船造炮,跟这个……水师学堂,有甚关联呢?”
吴疆满脸的向往:“嗨,这个造船造炮,自有江南造船厂,这个行船操炮,却得专门的人才。”
于信达咧着小嘴儿傻笑:“哦,小弟懂了。这个水师学堂,便是教学行船之法,操炮之法。”
吴疆:“对头。听得朝廷不令,江南水师学堂正在招募学子呢,小哥哥我么,嘿嘿,倒是有心去试它一试。”
“好哇!好哇!”小娃娃涨红着脸,在屋子踱过来踱过去,喃喃自语,“这个水师学堂……这个矿务学堂……还有,这个法务学堂……啥玩意儿呢?嗯,总得去去,见它一见……”
“咹,说啥呢?”老爷子一双大眼珠子瞪了小孙孙,“你个小屁娃儿,说些啥?咹,说啥?”
小孙孙:“哎呀哎呀,急啥哩急啥哩?不过想想,也不行么?”
“嘿,还嘴犟!可是翅膀儿硬了,咹?实跟你说,想都甭想的事儿,好你个小屁孩儿,死这心吧!”
小孙孙嘟着个小嘴,怏怏地回得坐位,挨了吴疆小哥哥。
过后的几天,只要得着空闲,于信达总撵在吴疆小哥哥的屁股后头,那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没个完。
这个吴疆哥哥,见识广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