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爷:“五天,嘿嘿,五天。你且实说,近半年,可曾清运过一次?”
“半年……半年……”祝永康向堂上众人作了一个罗圈腿,“各位有所不知的啦。那个垃圾清运费,入不敷出,嗯,不够,没钱。大家想想,没钱的事儿,谁肯做去?”
王太爷:“入不敷出?你且详细说来,让大家听听,怎样个入不敷出。”
祝永康:“你个老杂……王老太爷呀,那些个收入啦,支出啦,琐碎得很,谁个记得?太爷这不是为难于我么?”
蒋先生:“嘿嘿,记不得?那么,总有帐簿噻。”
王老太爷:“对头,对头。那帐簿,收入多少,支出多少,一看便明。”
祝永康:“帐簿么,自然是有的……哦,黑娃子,叫来,叫来,他管着的。”
刘知县对了衙役:“你两个,去,喊了黑娃子上堂,本官有话要问。”
两个衙役却是不动,只拿眼色看着刘知县。
刘知县:“嘿,你两个,咋的?本官的话也敢不听?”
衙役:“嘿嘿,黑娃子,早就退了团练,我等上哪寻去?”
祝永康:“退团啦?嗯,定是这黑娃子,挟了银子跑了。”
王太爷:“咹?跑啦?嗬嗬,跑啦?什么时候的事儿?”
祝永康:“一月前……这家伙,竟敢拿了银子跑路……千刀万剐的家伙,卷了银子跑了路,落得我来受这冤……”
衙役:“嘿嘿,团总大人怕是记错了哟。早在半年前,黑娃子就退了团的,只是那名儿始终在册……”
祝永康:“咹?半年前?我想想,我想想,半年前……”
王太爷:“不管黑娃退没退团,那帐簿总是在的噻?”
祝永康:“帐簿?嘿嘿,谁知黑娃扔了还是藏了?反正,我是拿不出帐簿的,反正,入不敷出,没得银子,便请不到人工……”
衙役:“嘿嘿,团总大人又闹笑话了。那黑娃,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儿也不会的……”
祝永康黑着脸,盯了衙役。
于老爷子:“嘿嘿,盯他做甚?难不成,你这一盯,便会变出个帐本本儿来?我且问你,我家给的赏银,你用在了何处?”
祝永康:“赏银?哎哟哟,我的于老爷呃,小侄我何曾见过你的赏银?”
袁安兴:“嗬嗬,不认帐?咱家雨兰小姐嫁与蒋家介民,事先说好了的,大婚当日,团练所众兄弟负责维持秩序,亲迎之后负责扫除纸屑垃圾,咱于家赏下银子,团练所弟兄每人一两二钱,队副二两,队正三两,你和安团副各四两,共是一百五十两二钱,可是这样?”
祝永康:“哎哟哟,袁管家,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就红口白牙,赖起我了?”
“嘿嘿,赖你?”袁安兴摸出一张纸条来,举在半空中晃晃:“敢问祝团总祝大人,这签领的大名,这戳着的指纹,难道是假的?”
祝永康:“赏银……嘿嘿,赏银……”
祝永康:“这个……我看看,我看看……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咱的事儿不是挺多么?这事儿一多,竟忘了,嗯,忘了!嗯,忘了!”
袁安兴:“忘了?嘿嘿,你这话儿,谁信?”
祝永康:“这个……嘿嘿,还你便是!咱堂堂的团练把总,可会贪着你那区区的赏银?还你!还你!”
于老爷子:“嘿嘿,说得轻巧,捏根灯草……”
祝永康:“唉,这事儿哩,是咱做得不好,没能把您老的赏银及时分到弟兄们的手中。您老人家哩,大人有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咱手下百十个弟兄,吃这团练的饭,也是没得法儿的事。今天,咱便把这赏银分派下去,老爷子,你看……”
祝永康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盯了刘知县。
安忠良:“还有一事,需得问问祝团总。年前,刘知县批得团练所弟兄赏银,每丁二两,你自个儿去领了的,可咱弟兄没见着一分一厘,咋回事呀?”
刘知县满脸的讶然:“咹?永康,你实说,这年终赏银,发是没发?果真揣了你的腰包?”
安忠良:“还有哩。祝团总,你且说说,咱三河县团练,名册上114人,实有多少人?你贪黑了多少的人头费用?再有,黑娃,是如何退的团?说噻,说来大家听听噻。”
诚义社城西堂堂主冯大勇,一边儿捋拳扎袖,一边儿指了祝永康:“再有,西二街头古家寡妇,那事儿,你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王太爷首先呸起来:“呸!入你个先人板板的哟!”
堂上众人一阵的呸呸。
“呸!不要脸!”
“呸!无耻!无耻之极!”
“呸!把个先人板板的脸都丢干净完别啰!”
刘知县涨红了脸,好生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