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nghai向北》改版后越来越受欢迎,除了以前的听众,增加了不少年轻的群体,这也吸引了很多广告商,电台因为这个节目增加了不少广告收入,这让倪世强对向北他们整个团队更加另眼相看。
舒佳的嗓音条件不错,很适合做电台主播,很快她就有了自己的粉丝群,数量之多,绝不亚于那些沪上知名的女主持。
小胖和顾芸所希望的“cp”效应仅是在节目中可以体现出来,一下播,向北和舒佳便各忙各的生活。
舒佳似乎很享受现在和safe的状态,每天下播后去life98听他唱歌,等他唱完后再送她回家。舒佳感觉自己和safe像极了生活中的“cp”。
有一天下播时,当着节目组所有人的面,舒佳公布了自己恋爱的消息。小胖和顾芸有些失望地看着向北,但向北却笑着不断向舒佳道喜,这让他们有些困惑。渐渐地,台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舒佳有喜欢的对象了,也都知道那个人不是向北,如此以来,向北倒落得清静,再也没有人拿他和舒佳开玩笑了。
向北光临life98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楚如白的短信对于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只有何志彬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过去坐一会儿,但也只是独自前去,有时会碰到舒佳,他们也只是彼此打个招呼,那情形如同酒吧里相遇的一对陌生男女,陌生而又熟悉。
在life98难免会遇到safe,他们会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打着招呼,然后safe看着他和楚如白或是何志彬落座、饮酒;而向北开始用心听他演唱。只要向北在,safe的开场曲目一定是《遇见幸福》,而这首歌总是会招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向北觉得,现在的safe越来越像个职业歌手,风格突出、技巧稳定。
陈晓娜告诉向北,蒋少卿同意了她签下safe.《最美男声》已经结束了全国的海选活动,下月就要开始半决赛的直播了,她希望safe能以直通选手的身份参赛,为此,她在下周会飞上海。
向北将这个消息告诉了safe,safe出奇地冷静,让向北倍感意外。
舒佳依旧每天下播后都会去life98,她已经取代了向北的位置,成为life98忠诚度最高的客人,她的那杯“遇见”也被服务生作为主打饮品在店内大力推广,向北的“蓝焰”开始日渐甚微。楚如白对舒佳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改变,和往常一样,还是“舒佳妹妹”这么叫着,却不及他接待向北时用心。
让楚如白高兴的是,自从safe的音乐进入《shanghai向北》节目后,很多人涌向life98。每晚的safe时间,是life98全场最热的时间,这也开创了life98自开业以来的时段奇迹。不过,让他困惑的事情也比比皆是,不仅有酒吧过来当着他的面儿挖人,还有好几家唱片公司也跑来凑起热闹。陈晓娜自然也是和他打过招呼的,还约着下次带蒋少卿来life98拜会。他只是很奇怪safe对这些事情反应很淡然,好象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关于出场费的事情也从来不提,这让他反倒有些担心。他曾经就此事问过向北,向北跟他讲,“不用担心!safe的人品值得信任!”仅仅是这么一句话,他才算安心下来。
舒佳和safe似乎真的开始进入到恋爱状态。在这件事情上,舒佳显得更为主动,不过,她的每一次主动并未白费,都得到了safe回应。
约会时,safe会很准时,会十分注重衣着,每一次都会让舒佳有一种阳光、赏心悦目的感觉。他们的节目总是被safe安排的很满,逛街、吃饭、看电影、看画展……两人出奇地合拍,总会找到聊不完的话题,在很多事情上的认知和观点都极为相似。和所有的恋人一样,他们偶尔也会产生一些小的摩擦,舒佳会闹点儿小情绪,但每一次,都是safe主动想尽办法来哄她开心。
对于两人的相处,舒佳一直觉得很矛盾。她觉着,他们就像这座城市中活跃的每一对情侣一样,不断开启着每一天的精彩生活,但又不像那些情侣,他们没有牵手、没有热吻、没有拥抱、没有疾风暴雨、也没有梨花带泪般的浪漫。
两人在行走的时候,舒佳总希望safe主动牵她的手,这种希望总是一次次地落空;当舒佳故意闭上眼睛期待safe的热吻时,总是会被safe取笑。有时候,舒佳很想反过来主动去做这些,但又怕safe觉得她缺少女孩儿应有的矜持。她想过给safe暗示,他却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这种关系让舒佳觉得他们不像一对情侣,更像是一对好“姐妹”,这种感觉总让舒佳感到有些别扭。
尽管如此,舒佳依旧没有放弃与safe“热恋”,她依旧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河”里。
他们之间最大的突破,舒佳觉得应该是safe开始送她到电台上班这件事,虽然流程有些简单并且不断被重复,但是舒佳开始有了一种被“疼爱”的感觉。每次坐在safe的机车后面,环抱safe的那一刻,她就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
有天晚上,舒佳像往常一样到life98边喝着“遇见”边等safe演出结束。那晚,safe显得特别的累,只唱了四首歌,就跟楚如白告了假。送舒佳回家的路上,他异常沉默,气色也显得极差。
“今晚怎么啦?”
舒佳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她关心地问着safe。safe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并非她所熟悉的那种招牌式坏笑。
“没什么,就是最近觉得人有点累。”
“是不是因为我?”
“想什么呢?我想,是我身体的问题,跟您没关系!”safe依旧客气地回应着舒佳,这也是舒佳感觉不爽的地方,尽管他们已经公开交往很久,但safe对舒佳的称谓依旧保持着“您”,这让她始终在内心感觉到一种距离感。
“要不,跟楚哥说说,休息几天?或者明天我请一天假,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没事儿,不用那么麻烦。”
“可是,我感觉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很快就没事了。以前总这样。”
“你从来没去医院检查过?”
“去过,医生说可能是疲劳引起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
“姐姐,我真的没事儿,不用担心,好吗?”
“嗯!你要真的没事儿才行,不能骗我,知道吗?”
“知道了,好奇姐姐!”说这话的时候,safe用力做出招牌式的坏笑,但在舒佳看来却让人心疼。
“明天中午到我家来吧!”快到舒家的时候,safe才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跟舒佳说。
“你……这……算是邀请吗?”
safe又笑了笑,比刚才的笑容自然一些。“算是吧!明天我不想在外面吃饭,到我家来吧,我想做饭给您吃!”
舒佳看到safe的目光在夜色里很明亮也很清澈,里面包含着一种真诚,这让她无法拒绝,更无法掩饰内心的狂喜,她忘了女孩儿的矜持,以极快、极冲动的速度在safe的面颊上亲了一下,那一刻,safe呆住了,而舒佳看到了他的脸比自己的还红。
“早点回去,明天我早点过去。”
“嗯!晚安!”
他们像往常一样作别,舒佳看着safe在夜色下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归整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交往记忆,种种不快、疑惑纵生,令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念头,与这个人,究竟会是一段姻缘还是一段孽缘?
湖心公寓是一幢复古式的老建筑,应该有七、八十年的历史,safe的爸爸五年前买下它时,正好经历一次翻新改造,才算有了今天的面貌。木制的窗棂;红色的屋顶;灰与红的墙身、斑驳其间的白色灰线;铁艺的阳台偶尔放置几盆植物,或花、或草。整幢楼没有市井里常见的“万国旗”,但又不缺少生活的况味。楼不高,只有三层,每一层共住着好几房人家,长长的甬道将各家各户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一片梧桐立在楼前,阻隔了繁华街市传来的种种喧嚣声,鹅卵石铺就的一条小径在树阴的遮蔽下显得格外幽静,这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如同城市中的田园牧歌。
safe住在二层最里端的一间,房间不大,有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卧室构成,难得的是这样的空间里居然拥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最让人惊喜不已的是还有一个相当开阔的阳台。屋里的陈设充满着艺术气息,每一处都透出主人的心机。
客厅虽小,功能却很齐全,除了一张很舒适的沙发外,木制的地板上还铺着一条工艺相当精致的地毯,从上面的花纹上看应该不属于国内;白色的墙壁上涂上了一层金粉,散落着,自然地构成一副画,远看极像一池荷塘,其间盛开着点点荷花;放电视的台基极其原始,有点像木工的工作台,简易,但不失稳重,原木涂上一层清漆后竟然与地板相呼应,显得很协调,其实协调的效果主要来自于台基上铺就的一张手工的亚麻织物,墨绿与朱红色的亚麻丝勾结在一起幻变出迷人的图案和视觉感受,与整个台基构成一副完整的画面。除此之外,客厅内再没有其它的家具,只是在地上零散的堆放着一些cd或是一些靠垫之类的物件;靠窗的一面空墙上不规则的悬挂或粘贴着一些照片或是明信片……
卧室要比客厅大出许多,向南的方向与阳台相连接,连接的部分是木格的落地窗,虽然一格一格的十分规律,但是却不影响整个空间的延展。里面的摆设可以看出这个空间是主人的主要活动区域。一张铁艺结构的大床正对着落地窗,床头有一张厚而大的毛绒地毯,上面放着一张木制的“懒人桌”和几个座垫,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及几个布艺的小摆件放在上面,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台;墙体被涂成了湖蓝色,落地窗右边的一面空墙上被涂上了一些色彩,看上去像一幅未完成的画,白色的线条像是远景的山脉,有一个尖状的物体在整个墙体的右侧,无法判断出是什么物体,有可能会是一种建筑;屋里有很多花,呈不规则摆设,自床头一直延伸到阳台上;一架看上去很古老的钢琴立在那面空墙的前方;其它的家具看上去都很有年头,浑身散发出一种古董的芳香……
阳台空间很大,不像现在楼宇的狭窄。除了花之外,有一张藤花式的躺椅、一张铁艺的茶几、一盏二、三十年代才有的铁艺落地灯、一个画架上面正夹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是一幅风景画,森林、木屋、草地、小溪,偶尔点缀的羊群让一切看上去那么地抒情,画中唯一的人物只露出个头颅,看上去还没完成。此外,在一面墙上钉有一些层板,不高,上面搁置着一些书、一些花或是一些收纳盒……
看得出,这是一间经过改良的“古董房”,舒佳很好奇safe是如何找到这样一方“宝地”的!
舒佳到的时候,safe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她想帮忙,却遭到safe的婉拒,她怕呆在厨房里会影响safe发挥,就退出来进入到阳台。
阳台的位置很好,虽然靠边,但不靠马路,与一幢别墅相邻,可以看到隔壁花园里修饰整齐的格局,楼前的梧桐高大茂密,树阴正好遮蔽了阳光,坐在躺椅上,会有风不断地拂遍全身,体会到一种彻头彻尾的舒畅,偶尔还能听见隔壁花园里传来几声鸟的鸣叫。
舒佳从墙上的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居然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琴声如诉》。她想起大二时曾经看过《广岛之恋》和《情人》,时隔两年多,故事的情节竟然无法想起。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很欣赏玛格丽特,但仅限于欣赏,欣赏之余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同一种慨叹:玛格丽特非小资到极限之人不能识也!又抽了一本,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又是一本大二时就阅读过的作品。相比之下,舒佳更喜欢张爱玲,也可能是因为她的书中承载着太多关于上海这座城市的记忆吧,而玛格丽特相距甚远。
今天的这个日子显然不太适合阅读长篇的作品,于是,舒佳便放弃了看书的念头,躺在躺椅上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和safe所发生的一切如电影般一幕幕开始轮番浮现,情节越是清晰,疑惑就越是纷繁交错。
“他爱我吗?如果爱我,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幸福的滋味?”
“他很早就与向北相识?为什么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存在?”
“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对我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
也许,所有的女人或是女孩儿都是这样的敏感,敏感的结果往往都是让自己显得烦躁甚至失去理智。可能,人性中少些猜忌、多些坦然,生活会变得好一些、轻松一些,可事实并非如此,任何人面对情感的关键时刻都会做出同一种反应。
舒佳的反应让她显得异常疲惫,也可能是躺椅的舒适度过于高,或是那不时轻拂全身的清风的作用,她居然睡着了。
恍惚间有一阵音乐声缓缓地流淌着。她感觉到,在音乐声中来到了一片草地上,天是那么地湛蓝,周遭弥漫着花草的芳香,有风,不是很大,不过适合风筝的飞翔。
她的风筝飞得很高,迎风而上,想要穿透云霄,线轴上的线已放到最大,风的力度已无法让她掌控,风筝脱逃了,她握着空了的线轴,发呆。许久,才想起迎着风筝飞翔的方向狂奔。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越是想追上风筝的步伐,风越是将它送的越远越高。她无法停止脚步,唯有不断地奔跑。手,不断地伸向风筝飞去的方向,一次次抓空,心也像是被一次次的掏空。
她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风筝一旦脱线,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她只能这样在平地上奔跑,循着风筝的方向,不停地奔跑,伸出去的手也只能一次次的抓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着心被一次次掏空的瞬间,流泪。
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是感觉到脚底不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裸着的双脚被草地上的石砾刺破,流出的血伴着泪水浸入草地之中,沿着奔跑的途径竟然盛开了一朵朵红白相间的小花,红的娇艳欲滴,白的纯净如雪。
她开始呼喊,那是一个熟悉的名字——safe,一遍一遍,声音越来越高,似乎想穿透云霄,追赶上风筝。
突然,空中有了回应,一个她所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压住了她的声音……
“舒佳……舒佳……”
她终于醒了,这才发现是safe在叫她。眼睛睁开的一瞬,所见的依旧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感觉到眼角的湿润,记忆突然被打开,适才的梦境变得十分清晰,很自然的反应,她的脸红了,很烫,一直到耳根。
“做梦了吧!”safe依旧看着舒佳,没有那种戏谑的神情,更多的是一种关心和体贴。
“嗯!”
“做什么梦呢?怎么就哭上了?”
感情忽然像泄洪的闸门,打开,想起梦境中追赶风筝的辛苦,眼泪再次涌出。
“你是个坏东西……”
“哟!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哪儿招您了?”
“你是个坏风筝!坏东西!”舒佳似乎入梦太深,还未醒,完全忘了现实的存在,只是想将刚才无法追到风筝的坏心情发泄出来。
“风筝?……我……怎么就变成风筝了我……”
看着safe有些着急的表情,舒佳忍不住笑了,算是对自己无理取闹的遮掩,也算是对梦境的终结,她决定走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