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酒关你屁事?”
探员听到陆昱不领情,心里虽然生气,但考虑到自己抓错了人,便强忍着不发作。
不料陆昱下台阶一个没踩稳,连人带娃便摔了出去。
毛毯里的女孩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哭起来,一遍遍喊着妈妈爸爸。
她的爸爸却躺在地上,鼻孔流血一动不动了。
康婷慌慌张张闻讯赶到医院,看到的是半死不活的丈夫和气息微弱的女儿。
急诊科医生说大人小孩都要住院,大人头部内出血,小孩从发烧到现在耽搁时间太长,能不能活下来要看命运的安排。
康婷哀求大夫你行行好先给看病,自己卡上没那么多钱,需要回去筹措一下。
大夫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盯着她,有钱住院,没钱滚蛋。
还说万一没拿来钱,或者干脆跑路了,让这两个人在医院里自生自灭,那可怎么办?
康婷听到这话,真想抽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愤怒伤心,掩面而泣。
就在她绝望无助时,有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走过来,对那个大夫说,钱俺出,救人要紧。
康婷连忙对那个汉子千恩万谢,那大汉却说,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
今天见妹子你家有难,俺帮帮忙,哪天俺家里有难,你也不要推辞。
康婷得知汉子叫李闯,此时他的妻子正住院生产,据说是个大胖小子,名字都提前取好了,叫李彪,希望孩子未来有一个彪悍的人生。
经过一夜抢救,陆昱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右侧身躯却瘫痪了,女儿虽然退了烧,但是可能烧坏了大脑里某块区域,两条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更不用说站立。
出院后,康婷四处求医问药,盼望奇迹的发生,然而奇迹没有发生,积蓄却耗费一空。
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转眼间支离破碎下来。
还不起房贷,房子没了;求医问药,存款没了,只剩下需要日夜照料的一大一小两个残废,哎,未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任何一个弱女子面对这样的困局,都会感到绝望。康婷想到离婚,最好是把孩子判给男人,这样落得一身轻。
陆昱不是还有亲生父母吗,女儿的爷爷奶奶不会不管的。
可是陆昱的父母跪在康婷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她,说万一老两口哪天撒手人寰,就全指望她了。
最终,康婷的良知让她放弃了离婚,同时也陷入不见天日的泥潭。
她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女人,也是一个被命运作弄的女人!
那时候幼儿园园长还是一名女士,同情康婷的遭遇,特许她带着残疾的女儿上下班。回到家里,她还要洗衣做饭,接屎端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倘若如此还算罢了,更伤心的是来自亲人的伤害:男人躺在床上一蹶不振,像婴儿一样闹腾,像无赖一样吵闹,甚至砸碗踢盆,一通脾气发泄到妻子身上;女儿没完没了的哭泣,一遍又一遍询问着:妈妈,我什么时候又能走路啊?
康婷太累了,过了两三年,原本二十多岁的姑娘,看起来倒有三十多岁。
这时秦守当了幼儿园园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将那些不安心工作,还没放学就提前往家跑的教师通通辞退。
康婷慌了神,要是饭碗没了,一家人难道去喝西北风吗。
她多次到园长那里哭诉,恳求对方的恩典。园长大人只是哼哼哈哈,摇摇头说不能随意开后门,他瞄了几眼女人的身体,暗示意味再也明显不过。
康婷心中一阵冰凉,经过内心剧烈地挣扎后,为了丈夫和女儿,她豁出去了。
反锁了办公室的门,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下,一道邪恶的影子将她柔弱的身体覆盖……
自那以后,康婷因受制于秦守,不得不成为爪牙,做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感到内疚和不安,灵魂一次次饱受煎熬。
直到因为b型致幻剂,被幼儿园开除,不得不在李闯的安排下,到高档会所工作。
康婷出于报恩,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彪子,但也到此为止了。吃喝用度都要李彪自己解决,想要蹭饭门都没有。
十一岁的李彪只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拾荒。
不久前还是无忧无虑的隐二代,现在是走街串巷的小乞丐,反差之大,让他怀疑正在做黄粱噩梦。
开始一连几天都收获甚微,捡不到几个易拉罐,拾不着几片废报纸,误入同行的领地还会被围殴,好几次都被几条疯狗追着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今天因为和赵恪叙旧,他收获少得可怜。
康婷倒没说什么,开饭的时候还给他乘了一碗汤,但是轮椅上的陆莹就不客气了。
“哎呀呀,笨熊今晚又要吃白食呀?”她嘲讽道。
“姐姐,俺遇到熟人了,聊了一会儿所以耽搁了。”李彪埋头哧溜哧溜吸着碗里的汤,他不理对方的挖苦。
“哦,是相好吧?”陆莹嘴角上扬,眼里满是轻蔑。
“是俺大哥,他妈妈是俺干妈。”李彪抬头看了一眼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埋头继续喝汤。
“哼哼,六点出门,九点才回来,比昨天晚了整整一小时!有点时间观念行不行,笨熊,小心晚上在外边被冻死!”
彪子有点无法承受陆莹的尖酸刻薄。
他匆匆放下碗筷,一语不发地走到角落,在地铺上躺下来,拽过被子捂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