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又称中元节,是月圆之夜。地府之门大开,允许一些孤魂野鬼回家探亲,或回阳间给亲人托梦。
哈市榆林县,一个名叫“爱国村”的偏僻山村。按照习俗,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十字路口烧了金元宝,冥币,一些祭祖,另一些是给过路的孤魂野鬼,拿了这家人的钱,好上路,顺便为祖先积累一些公德。
烧完纸钱,家家还要彻夜点灯,防止亲人找不到家,看不到留恋的亲人,产生怨气。
深夜,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月光打在树叶上如同白昼一样,风声悉悉索索,如孤鬼夜行,风声呜咽,如诉如泣,更是为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增加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村头小路上,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风雨中若隐若现,走出村子,径直上了后山,走进了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乃夏家村祖茔,埋的是夏家数百年来的死鬼。黑影最终来到一座快要磨平的坟前,一把招魂幡插在坟头,鬼手一般在风中招摇。
坟上的土,说明了这是一座几年的老坟。
“上仙,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正赶上又是鬼节,我看你来了。”嗓音沙哑,听着不超过四十岁。
在坟前静默片刻,男人从背上解下一把红绸伞,打开插在坟前,挡住月关,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炷香,点燃后插在伞下的坟头上,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取出一个折叠的扁铲,开始掘坟。
坟上本是老坟,泥土僵硬,黑影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挖掘,终于抹去坟土,一块鲜红的棺材板露出来,如鲜血欲滴。
大凡棺材,都漆成暗红色,漆成鲜红色的都是横死之人,怨气太重,红色越浓,镇邪的作用越佳。
不仅如此,在棺材上,还贴着一章纹路复杂的符咒,闪着金光,将棺材整个牢牢裹住,似乎生怕棺材里的东西爬出来。
男人对着棺材一拜到底,口中说道:“上仙,我帮你来了。”取出匕首,将符纸挑起,接着用撬棍生生敲开了七根七寸棺材钉,深吸一口气,掀开棺材
一具浑身白毛,长着两条尾巴的狐狸,笔挺躺在棺底。
香火微弱的光线之下,但见狐狸脸色惨白,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圆圆睁大,满眼血红,怨气深重,如同死鱼,表情狰狞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死气。
“咝……”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他有所准备,乍看到这场面,也是腿肚子发软,急忙跪下,对着狐尸又磕了三个头,颤声说道:
“上仙,你死的冤屈,一尸六命,那帮人却口口仁义道德,不顾人伦,生生把你和你的孩子拆开,分埋两地。今天是你回魂之夜,我吴宝冒险挖出你那可怜孩儿,送还给上仙你……”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解开来,却是几具小狐狸的尸体!
将尸体放在狐狸身上,吴宝躬身后退,跪在地上,忐忑的等待着。猛然间,一声狐狸的嚎叫声,在风雨中响彻。
狐尸“腾”的一下从棺材里坐起来,双臂收紧,十根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抠住了狐狸幼崽的身体,面对吴宝,脸上绽开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我的老家叫爱国村,顾名思义,这里出的烈士比较多,抗战的时候全村的男人几乎都殉国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地处龙江省与林松市的交界处。当时还是三几年,那是个动乱的年代。但是村子里来了一户新人家,据说山东人,男人叫夏东,过来看望在这边的亲戚,哪知人家早已不在,后来不愿意再回去就在村子住了下来,在村长家旁边滕出了一块地方帮他家盖了房子,从此以后就做了邻居。而夏冬为了感谢村长,一直尊称他为老叔,实际上俩人没差几岁。
我们家在山东那边一直就是以打猎为生,来到这边也依然如此。村子里的老人也劝过他们,说你打打什么野鸡兔子的不要紧,遇到胡黄常蟒你可别招惹。哪知道我爸不信,在以前也不是没打过,莫不是畜生这玩意地界不同凶相还不同?就这样,我爸遇见什么宰什么,碰到什么抓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爸进山里采山货,刚刚挖了个猴头菇正要去对面树根找一找,老山里人都知道,猴头菇这东西一长就是一对儿,一公一母一大一小,你发现一个对面不远一定还有一个。正扒拉着就觉得枯树叶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动,划拉开一看,底下是一窝狐狸崽子。当时城里正兴皮草,这狐狸皮虽然比不上貂皮,却着实也能卖个不少钱,但是眼看这一窝崽子也太小了点,就算扒了也顶多当碎皮子卖,三块五块的不值当费这事。正寻思呢,也是该着有这一步。大狐狸知道窝被动了,寻着气味找了回来。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狐狸看看窝又看看眼前的人,眼中满是愤怒。而我爸此时琢磨的却是怎么把这只大的捉住。
毕竟从小打猎,他知道要是去追肯定是追不上。于是拿着棍子捅了捅窝里的崽子。大狐狸一见果然着急了,炸着毛呲着牙口中发出“咔咔”类似于人打喷嚏的声音。我爸一看管用,伸手抓起一只崽子朝着大狐狸晃了晃,大狐狸更加焦急,想要扑上来又不敢。此时一不做二不休,我爸心里一发狠,活活的把小崽子皮给扒了。大狐狸此时也不叫了,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他倒也没想那么多,就寻思怎么把这只大的逗过来,于是就这样,当着大狐狸的面儿,他把那些崽子的皮挨个都扒了下来。最后,那只大的也没过来,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林子。见大的跑了,我爸心里别提多丧气了,把那些血淋淋的皮毛往背后的筐里一扔,回到家我妈叫他他也不理。
事情并没有就这么过去,几年以后,有了我,晚上一家人刚睡着,就听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我爸披上外衣出去一看,一只和白天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的黄鼠狼口中正叼着一只母鸡,鸡脖子上流出的血把它胸前那撮白毛都染红了。气得我爸抄起铁锨就要拍,大狐狸蹭的一下窜上了墙头,眼中一点慌乱都没有,反而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跳下墙头转眼不见了身影。我爸进鸡架一看,里面一共十二只鸡,一只没剩,每只脖子上两个血洞,一点拖拽的痕迹都没有,显然是挨个咬死,并没有打算拖走吃,单纯是出于报复才这么做的。这下可把我爸气坏了,打了半辈子的猎,反倒让畜生给欺负了。他进屋往肚子里灌了三两白酒,话也不说倒头便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猎枪汽油进了山,家里的妈妈跑出来给他送干粮才看见这一地的死鸡,问他咋回事他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