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正要打小瓷,听到刘妈妈的话,转过头:“妈妈她不懂规矩,我帮妈妈好好教教她规矩!”
刘妈妈抬头看向小瓷,她面相本就凶,这会儿眼神更是不善,瞧着更吓人了。
她冷哼了一声:“既然是三小姐的人,咱们也不必费这个功夫管教,带着去见三小姐,请三小姐亲自管教,免得让人说咱们府上主子不会管教下人。”
画儿一听,马上眉开眼笑,冲刘妈妈福了福身子:“妈妈说得是。”
说着便拎着快抖成筛糠的小瓷往外走。
刘妈妈站起来,对那传话的小丫鬟道:“去传话,三小姐要亲自管教自己的丫鬟,好教众人懂规矩,让人都过去听着。”
既然三小姐想立威,那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小丫鬟应了声,就跑出传话,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被画儿拎着走的小瓷,一张脸却是白了个彻底。
完了完了。
刘妈妈生气了,小姐肯定要吃苦头了,怎么办?
因为害怕和担心,她本就不怎么好用的脑子更是一团浆糊,想挣扎提前跑回去给小姐报信,又挣不开画儿的手,整个人都透着股子把事办砸了的绝望。
当初孟晚陶移居京郊的这个庄子,老夫人能被称颂,足见这个庄子的富丽。
只不过,这富丽跟孟晚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庄子不乏富贵规整的房间和院子,孟晚陶却只能住在一个偏僻破旧的屋子里。
刘妈妈就住在一处大气堂皇的院子里。
从刘妈妈的院子到孟晚陶的小破屋,虽有点距离,可也架不住画儿急着看好戏的迫切。
没多会儿,小瓷就被画儿推搡着推进了孟晚陶的房间。
一进屋,画儿就闻到了一股鲜香,她在心里嘀咕,三小姐果然藏的有私,这都开起小灶了,竟然还天天让小瓷去装可怜,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孟晚陶早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了。
她让小瓷去的时候,就知道回来肯定不会消停,只是没想到,这刘妈妈还挺会装腔作势。
见小瓷踉跄着被推进来差点摔倒,孟晚陶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
小瓷一进屋,就忙跑到了孟晚陶身旁,防止她们冲上来打人。
画儿趾高气昂地道:“小瓷不懂规矩,冲撞刘妈妈,三小姐作为主子,可要当着大家的面好好管教自己的丫鬟,才能服众呢。”
孟晚陶上上下下打量小瓷,见她没有挨打的痕迹,这才放心。
她转头,看向说话的画儿,没甚血色的唇轻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语气虽轻,却透着凛凛寒意。
画儿脸色一变,却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三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只咬着唇死死瞪着孟晚陶。
孟晚陶对上她的视线,面色不变,只勾了勾唇角:“没规矩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画儿:“……”
画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脸色依然苍白,身量依然单薄瘦弱,可眉眼间,却透出了让她不敢直视的贵气。
这气势她只在府里的几位身份尊贵的主子身上见到过。
三小姐怎么……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妈妈从外面进来了。
见刘妈妈来了,她马上像找到了主心骨,挪到了刘妈妈身后。
孟晚陶刚刚的话,刘妈妈都听到了,她看了眼画儿,而后抬头一脸不以为意看向孟晚陶,皮笑肉不笑:“三小姐这是做什么?”
看到她脖子上的璎珞,刘妈妈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奇怪,她怎么把惠帝御赐的璎珞拿出来了?
这东西虽然珍贵,可三小姐却从来没拿出来过,一直当个宝放在柜子里珍藏着,今儿竟然还戴上了?这是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刘妈妈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太惊讶。
虽说是御赐之物,可三小姐就是个又蠢又上不得台面的,别说是个璎珞,就是拿着个尚方宝剑,她也翻不出花来。
更何况,这府上,上上下下,都听老夫人的,三小姐还能怎样?
刘妈妈的神色全然落到孟晚陶眼中。
和她猜想的一样。
孟家的人果然无法无天。
连御赐之物都敢无视。
怕也是料准了她不敢闹,没胆子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画儿虽……”
刘妈妈正要立威,却在看到桌子上宋记云吞的牛纸袋时,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她脸色微变。
还不等她斥责孟晚陶不自重竟私下跟老夫人明令禁止的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就听到孟晚陶嗓音轻飘飘道:
“画儿虽能干,却尊卑不分,她既是刘妈妈跟前的,这规矩,就由刘妈妈来教罢,都看着呢,刘妈妈请吧。”
刘妈妈本就看不上孟晚陶,那宋记云吞的标识,更是让她生厌,一想到老夫人知道后,会如何斥责她办事不力,她脸色就越发难看。
“三小姐,”她脸上笑也收了,神情也冷了,板着脸看着孟晚陶:“你是不是……”
“不管教么?”孟晚陶打断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打从派到这个庄子里,刘妈妈可是当了好些年众星捧月的主儿,何曾被这般羞辱过。
她冷下脸,正要发作。
“不管教就闭嘴,”孟晚陶嗓音里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寒津津的:“伯爵府还轮不到你刘妈妈当家作主。”
门口连同屋檐下,站了不少等着看戏的下人,听到三小姐的话,一个个偷偷交换目光,谁都没敢出声,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庄子可不就是刘妈妈当家作主么!
往日里孟晚陶软弱怕事,又病歪歪的,被人欺负了,也只敢忍气吞声,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刘妈妈倒也不曾正面跟她起冲突,只消夹枪带棒的几句,她自己就先扛不住缩回去了,哪里还需要谁多认真的对付她?
今日突然这般强势,刘妈妈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孟晚陶只是气不过她们当着她的面这般欺负小瓷,压根没那个心思跟她们斗。
一群狐假虎威的宵小,她都不屑跟她们废话。
“叫你过来,”孟晚陶抬眼,静静看着刘妈妈:“是让立刻你回府,请老夫人过来。”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刘妈妈拧眉:“老夫人身份尊贵,府内事务繁忙,岂是三小姐说见就见的,更别说是亲自来这庄子里了。”
“去不去在你,”孟晚陶也不跟她废话:“你不去,三日后,兰姨会来接我去大理寺告状,到时候老夫人会不会迁怒你,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听到‘兰姨’两个字,刘妈妈脸色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