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位女子提到“虹膜”一词,唐纳德才知晓这陷阱的最终目的,并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深深的失望。
蓝塔可是水镜的国会巨塔,倘若这里的警报响起,全体禁军都会进入战备状态,蓝塔本身将即刻封闭,连塔外的纪念碑都会关上出入口;迄今为止,蓝塔的警报从未响过,即便是之前面对森纳的入侵和瘟疫先生的潜伏,总统也只是下令封塔,而非拉响警报,足见除非有关乎水镜存亡的威胁降临,蓝塔的警报绝不会响起,可唐纳德却被刺客伪造的“警报”声吸引至此,那“警报”分明只有他这样的佼佼者才能听清,又怎么可能来自蓝塔呢?可见这“警报”自一开始就是为吸引他而响起。
只是,唐纳德怎么也想不通,两位女子是如何使蓝塔第一千一百七十一层断电,同时不被人发现的?她们是怎样除掉此处的大量无形禁军,还能做到毫发无伤的?除此之外,他也很在意一件事:此前,他分明听到警报声从楼上传来,可现在他却发现,那警报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刺客的臂甲中传来……他的脑袋昏昏沉沉,那些悖论般的事实让他无法思考,唐纳德好像被人关进了一只铁箱,铁箱被丢进深海,他随着铁箱,下沉,下沉……
胁迫唐纳德的刺客将他的双手扣在背后,押着他走向走廊另一端的速行电梯,电梯门旁加装着一台扫描仪器,在淡蓝色的荧光照明中散发着绿色的射线,像夜空中一颗深绿色的魔眼,盯着虚脱无力的唐纳德。
“这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她们分明只需要坐电梯就好了,这电梯不需要虹膜啊,而且速行电梯也不能抵达顶层……”
唐纳德这么想着,感到自己似乎还未从睡眠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他摇着头拒绝看向那深绿的扫描镜头,但身后的手扭住他的脖子,那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却想钳子一样有力,他无法挣脱。
“不!这两个家伙想干嘛?无形禁军呢?我的卫兵呢?”
唐纳德分明记得,尼格莱特在追赶自己前特意吸引了空舰上士兵们的注意,那一声叫喊,老猎人听得一清二楚,可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有怀着这种质疑的心态,拼命闭紧双眼。
“过来帮忙!他不肯睁眼!”
一双手强行剥开他的眼皮,那绿色的扫描光束像是他侄子死亡时身下的血泊,又像是大河兽咆哮着的扭曲组织,唐纳德惊恐之际不由得奋力反抗,勇气伴随着恐惧燃烧起来,可他却拗不过两名女子,被逼迫着、渐渐靠向那绿光。
“放开我!放开我!”唐纳德撕心裂肺地大吼。
听到他呼喊的人只有一个。
尼格莱特的尸体站了起来,唐纳德分明无法回头,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这是为何;比起唐纳德,两位刺客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他不是死了吗!”限制住唐纳德眼皮的刺客大叫一声,松开双手,唐纳德借机闭紧双眼,可尼格莱特那苍白的尸体却停留在他的视野中,不肯离去。
法师的尸体死不瞑目,他的眼神还像生前那样富有洞察力,尸体举起左手,一股火焰顺着他的手心爆发性喷向前方,两名黑衣刺客为躲避火焰,只能放开唐纳德,溜之大吉。
唐纳德回过头,看向死去的法师。
“这是梦。”法师的尸体没有张嘴,他的创口贯穿双耳,耳孔还在不停淌着黑红的血,他没有张口,目光饱含怜悯,他没有张嘴,“快醒来。”
语毕,尸体开始裂解,先是被剥离皮肤,然后是被扯碎血肉,最终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就连那白骨也像风化的岩石一样,很快化作缕缕细末,随着不存在的风飘散开,尼格莱特消失不见,唐纳德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梦?”唐纳德虽然是老领主,但他此前从未有过这般遭遇,凭借经验,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自杀。如果在梦中自杀,他无疑会醒来,可他能鼓起勇气践行吗?如果这无比真实的世界只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世界的一花一叶?如果这并非大梦一场,自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两位刺客没打算给唐纳德充分的准备时间,尼格莱特灰飞烟灭后,两人立即从黑暗中现身,向着猎人扑杀而来。
唐纳德自知别无选择,他鼓起勇气,在地上摸索,果然摸到那无形禁军隐形的尸体,他抽出禁军的反曲刀,在两位刺客触摸他前一下心跳时,将刀尖戳向自己的脖颈,“为了水镜!”他大吼一声。
唐纳德从噩梦中惊醒,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休息室,他猛烈地喘着气,汗浸湿了内衣。
“我醒了吗?”老猎人自言自语;有了刚才的那一场梦,唐纳德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万物是真实存在的。
*你醒了。*一个亲切的意志对他悄悄说道。
唐纳德这才冷静下来——这淡红色的意志来自尼格莱特,法师正在向休息室走来。有时候,狐狸的勇敢能胜过猎犬的忠诚,而一只忠诚的狐狸甚至能得到猎人的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