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尘世中相遇4

当闻鹤意识到劲,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彼他还在给柏生发消息：

【w】：想好想要邀请什么演员了吗

柏生半天没回。

他纠结了半天，又发了个［探头探脑.jpg］过去，半天之后,柏生姗姗来迟：

【木白】：谁都行？

闻鹤这点还是相当有自信：

【w】：你提就是。

然后柏生慢悠悠丢出来个人名。闻鹤想了半天，没想到，去百度百科上一搜，年代稍稍有些久远——明朝,人好歹壮烈牺牲得有个几百年了。

闻鹤：“……”

他要看出来柏生又恼他了，他就是个傻子。

但他又能问柏生怎么了，他现在学会了，凡事先别开口——所以闻鹤去了解了一下那天庆功宴上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联系了一下后事件，就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好像误会了。

人误会闻鹤来说还算平常,他一向都在意,但这次一样。

闻鹤没有经验,呆呆地坐在那里，闻母又循着声儿过来了，“怎么了,儿？”

闻鹤把连带着自己屏蔽事情说了一遍。

闻母听完，没有马上说话。

闻鹤：“？”

闻母看着他茫然神情,突然觉得自己以教育方式真是出了大大问题，“你，是怎么想呢？”

闻鹤察觉到了什么：“我是是又烦人了。”

闻母赞同：“是啊。”

她要是哪天登录微信发现自己16年朋友圈都挖出来点赞评论,高兴都是轻了,她会觉得方是是精神上出现了什么该存在差错。

甚至会觉得方是是变态……柏生竟然只是屏蔽了让他看朋友圈。

脾气可真好。

闻鹤沉默了：“……”

“所以我就说小柏脾气很好。”闻母感叹道：“他竟然都没有拉黑你。”

闻鹤一向错就改，就要起身：“我去道歉。”

“唉等等等……”闻母把他拦住了，“人家说,只是屏蔽了你，说明这件事他想提。你去道歉，你要怎么说？起我该翻你朋友圈吗？”

闻鹤：“嗯。”

“笨啊！”闻母还是平生第一次自己引以为傲大儿子说出了这个词汇，“儿，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你动机。为什么翻别人朋友圈，为什么每条都……嗯？啊，话说儿子你翻他朋友圈干嘛？”

她突如其来察觉到了。

闻鹤可是连家人发全家福都会动点赞人——自己叫他点他才会点，更别提动去翻别人照片还评论点赞了。

这好像是，闻鹤第一次其他人产生了解欲。

闻母想明白关窍后，顿倒吸一口凉气！她好震惊！

但她万万想到，比她还震惊是闻鹤本人。

闻鹤似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做就去做了，现在这样抛出来一问，顿神『色』凝滞起来，淡『色』唇张合几下，竟然什么都说出来。

为什么？

他也道。

他道为什么，更道该怎么解释。

寂静中，闻鹤实话实说：“……我道。”

他本以为这个答案会让母亲满意，怎料母亲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抱住了他脑袋。

“儿，”闻母声音中隐约带着些激动，“这下是铁树开花了……”

闻鹤：“。”

说什么。

听懂。

所以到底要要去道歉？

——

后闻鹤选择了一个择中办法。

既然自己道歉行，道歉也行，所以他在白手套凝视下，非常淡定地把当事人x2拉出来道歉了。

谁做错事谁承担，谁说错话谁道歉，这样才。

“……”柏生在饭桌上感觉浑身自在，“也至于吧？”

他柏生一向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当事当毕，之后也就拍拍脑袋一键清理完毕，结果现在看着沈潜三人，还有点发愣。

闻鹤跟他说，是来和演员，结果一来就看到三个脸熟人抬头，齐刷刷望了过来。

薄瑜也此感到非常奇怪，“所以刘瑾你为什么也来了？”

他那天是根本在场么！

刘瑾“唔”了声，他自己也是说很清楚，那是一奇妙感觉，“我总觉得如果来话会错过什么……”

而且正好今天晚上没有安排工作，有饭蹭是傻子，还能顺便跟闻总拉进一点关系。

“错过？”薄瑜把自己爪子抬起来给他看，“你好好掂量一下。”

刘瑾定睛看去，眼下一截指节修长手，一看，手背上头青青紫紫，好像放了烟花。

生动形象地体现了什么叫做力透手背。

刘瑾哪过这等高手，情自禁感叹：“哇，厉害啊！”

薄瑜：“…………”

这倒霉玩意能能出去。

“行了。”薄瑜把爪子收回去，说话语气相当客气，“该走走哈，等会儿指定力透手背就是你了。”

沈潜在旁边冷丁补充，“这次说定是力透脚背。”

因为他这句话，三个人视线都往下探去，看了柏生穿着那双鞋，和常年慢跑习惯形成纤长紧实小腿。

三个人沉默了。

感觉一脚能把人踩骨折。

“那什么，”刘瑾虚弱道：“兄弟有难同当。”

“你是个屁兄弟。”薄瑜真想直接把人踹出去，毫客气地唾弃道：“个小绿茶。”

刘瑾立马脸『色』一变，沈潜正以为他俩就要像以那样掐起来，他却楚楚可怜地垂下了眼睛，“薄哥……我道你平看惯我，但也用这么说吧……我真很难过……”

薄瑜：“？”

沈潜：“？”

“你叫谁薄哥？”薄瑜真是了鬼了，“拜托你好像比我还大两岁……”

话未说完，二人视一眼，这才发现柏生什么候看向这边，现在脸上更是愈发嫌弃加掩饰，仿佛目击到了什么中学霸凌现场。

薄瑜：“…………”

沈潜：“…………”

刘瑾！！你凭什么——！！

闻鹤本来还这几个人寄予厚望，想说他们道完歉柏生或许态度就会那样了，结果发现沈潜薄瑜一阵反向冲刺，结束候，柏生看上去更高兴了。

闻鹤也很高兴。

这些人比他更会说话。

怎么好意思当明星。

一顿饭吃宾尽欢，临走，闻鹤几步跟了上去，柏生道：“我送你。”

柏生虽然考了驾照，但那驾照比起证件更像个荣誉证书，上次开车上路还是两年，他看了眼闻鹤，觉得这人越来越奇怪了，“用，我打车。”

闻鹤坚持：“我送你。”

柏生：“说了用。”

他准备转身就走，经意间侧头看了一眼，闻鹤他拒绝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也没有动，就站在原地，黑黝黝眼睛看着自己，透着点执着。

尽管他表情和以没什么两样，但柏生总觉得，他现在怪失落。

柏生：“……”

吃软吃硬柏生骂骂咧咧地倒车回去了，“是，我没有别意思。就是打车比较方便。而且我们出来谈合作，又是出来约会，让你送我到家也太奇怪了。”

又是出来相亲，而且还都是男人，怎么还要人送到家。

闻鹤微微抬眼：“奇怪。”

柏生这么近地看着他，才发现他眼型其实挺狭长，双眼皮褶皱在末端微微向上扬起，黑压压睫『毛』掩着，盯着人总让人觉得有点心慌。

闻鹤他说话，又道：“我有话跟你说。”

柏生抱着手臂，“有什么话能现在说。”

“好。”闻鹤张口就道：“虽然你把我屏蔽了，但——”

柏生：“？”

他眼疾手快地把闻鹤嘴捂住了。

地狱三头犬道什么原因一个都没走，还在那边探头探脑，伸头伸耳，也道听到了多，表情异常统一。

“闻鹤。”柏生颇有点敢置信道：“你说有话跟我说，那么严重，就为了说这个？”

闻鹤眨眨眼，瘫着脸：“严重吗？”

柏生觉得自己和他有点鸡同鸭讲了。

拜托！先说屏蔽个朋友圈这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什么小孩了，这事情还要意当说？各自社交潜台词他就完全懂吗！

柏生有些失语。

他终于道，为什么自己是觉得闻鹤有点“奇怪”了。

方好像是真完全明白，也想去遵守所谓成年人“潜在社交规则”，有什么误会就要第一间解释，有什么矛盾也要以快速度消弭，单刀直入，有话直说，有问题直问，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会立马道歉，觉得羞耻，觉得尴尬，计较比自己付出多或，也在意方是否给回应。

直来直去，毫拐弯，天真澄澈，柏生也很惊异，自己这么个顶着冰块脸一米八几大男人能用出“天真”这个形容词——这算是好形容词了，说难听点，即使闻鹤在商业上取得了怎样成就，在社交领域里依旧像张白纸。

造成这个气人总裁因素有很多，或许是他需要这样去交友，自然有人去迁就他；又或者他以并没有什么社交需求……

“唉。”柏生头一次叹了口气，“你谁都这样？”

那可得累死了。

这要是遇到坏一点人，得狠狠拿捏住啊。

闻鹤没听清，他依旧柏生捂着嘴，却丝毫没有要挣扎或感到适意思，只是微微垂眼，“嗯？”

“算了。”柏生收回手，“走吧。”

闻鹤呆呆：“去哪？”

柏生都往走了几步了，回头看到他还是呆头鹅似杵在原地，没好气道：“你是要送我？”

闻鹤：“……”

他“喔”了声，又扇乎着脚几步追了上去：“柏生等等我……”

“你今天自己开车来？”

“司机。”

“？那还能叫’送我‘？”

“你想要我送你吗？我可以让司机先回去，我来开车。”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和沈替熟。庆功宴我也想去，但那天突然有会议。”

“看出来你和他熟了。人家叫沈潜。”

“起。你还生气话，就考虑他们参加影视项目了。”

“……闻总，闻鹤，你是傻鹅吗？那是你公司旗下艺人吧，有钱赚王八蛋啊。况且我脾气也至于那么坏吧！他们说错话也道歉了，怎么样也是私人恩怨，和影视有什么关系。演技好贴角『色』那就去演，我要是因为这个就使绊子也太小气了吧。”

“你脾气很好。”

“为什么这话你嘴里说出来就觉得那么奇怪……”

两人吵吵闹闹地并排走着，肩膀之间距离似乎拉近了一点点。

———

那天之后，闻鹤就开始和柏生互相发送信息了。

如果非要说起源，这大概是闻鹤争取来权利。

当柏生临下车，他突然郑重其事地问：“柏生，我还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柏生可能这辈子没人这么问过，神情空白了一下，“啊？”

这手长在自己身上，想发就发，为什么还要问他？

“我怕我会打扰到你。”闻鹤瘫着脸道：“还有，可以要屏蔽我吗？我会点赞评论了，我只是想看看。”

柏生真未过如此直白之人：“…………”

这事情放在台上说，别还是坐在人家送你回家车上，难道柏生要回答“行，要给我发信息”和“行，就要屏蔽你”吗？

他一有些张口结舌，直到闻鹤表情逐渐“=-=”变成“=^=”，他才讷讷道：“随便。”

这还真是道让人如何回答。

闻鹤情商是没法让他好就收，他追问，誓要得到明确答复，“随便是可以意思吗？那你新朋友圈我可以评论吗？”

“……”柏生恼羞成怒地一甩车门，“随便就是随便你！”

这问句过了趟明路，还产生了一个后遗症。

柏生当金口玉言亲自允许闻鹤给他发消息，所以他也能够回复——哪有这么厚道人，明明道方发了信息，却能当做看。

所以有一搭没一搭，柏生和闻鹤开始聊天了。

一开始，闻鹤有限聊天智慧在短短几天内展『露』无遗，有话生硬到柏生怀疑他是是买了什么《三句话暖他一整天》这鸡汤书籍，柏生也明白，为什么尬聊还非要聊，但商业奇才学习能力是没有上限，在『摸』清了柏生在线规律和喜好后，闻鹤就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

【闻鹤】：早安！[玫瑰]

【闻鹤】：中午打算吃什么？

【柏生】：道，还在纠结，想吃又想吃饭

【闻鹤】：[掷骰子]123吃，456吃饭。

【闻鹤】：骰子帮你决定好了，今天就吃饭吧。

【闻鹤】：[大白鹅转圈圈.gif]

柏生看着屏幕里那只笨拙跳舞领结大白鹅：“……”

这表情包也是自己这边偷。闻鹤一开始聊天都只会用微信自带黄豆emoji，一句话后至带三个[微]，现在倒是如鱼得水起来，终于像个年轻人样子了。

柏生由于工作原因，环境单调，人际交往比较，其实还挺愿意听闻鹤絮絮叨叨播报今天有什么新事儿，自有一次看了闻鹤消息带了伞出门结果下暴雨后，柏生就也嫌弃闻鹤天气预报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