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的话莫名在她耳边响起:小朋友,在苏明绣面前,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心中跳出个小恶魔,举着叉子反驳道:“可她从没亲近过别人,现在却爬上了你的床。”
也可能是她改了习惯呢?
小恶魔趴在她耳边重复:“但她爬上了你的床。”
她这样的人,只会爱自己,不会爱别人。
恶魔持续低语:“但她爬上了你的床。”
余映岚:“!”
小恶魔让她更加辗转反侧,忍不住翻了个身。
旁边刚酝酿出一点睡意的苏明绣被这细微动静惊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盯着对方所在看了会儿,确定余映岚不是故意的,这才慢慢合上眼帘。
几分钟后。
被子另一边又开始窸窸窣窣。
差点入睡的苏明绣:“……”
她深呼吸了几次,终究没忍住,在余映岚惊呼的动静里,伸长手臂将另一边的人抱到怀里,捉住手腕、压着双腿,唇瓣挨在对方的耳廓边:
“嘘。”
吹出的气息,将怀里人的耳朵烫红。
但苏明绣只是闭着眼睛,声音低哑、悠悠警告。
“别出声。”
“也别动。”
“否则就把你塞住嘴、绑起来,嗯?”
“嗯?”
余映岚跟着苏明绣时就已经失去双亲,只是出于道义背负了父亲生前欠下的债务,此前的年节要么在工作中度过、要么就是在别墅里感受佣人营造的氛围感。
苏明绣稍加思索,想着最终任务,抬手将落到身前的碎发往脑后捋了捋,轻笑道:“之前帮你接的作品反响不错,今年可以试着去地方台的春晚——等《庆山河》明年上映,你就可以登上更高的舞台。”
也许是她穿着居家睡衣的缘故,毛绒绒的白将女人身上冷冽的气质都软化,听到她的安排,余映岚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应下,反而还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我……是想问问您,有没有想要的新年礼物?”
她的声音里仍有一贯的小心。
但这次却含着莫大的坚毅感。
无论是原主本人还是苏明绣,都对过年没有太多的感触,闻言微微一怔,甚至少见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礼物?”
已经在思考给她安排上哪个卫视春晚的苏明绣很快想到自己的需求:“你工作完早点回来就行。”能睡个好觉,也算是过个好年了。
余映岚在听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时,嫩白的耳朵又成了粉色。
苏明绣是想要自己早点回去陪她过年吗?
这次苏明绣终于没忍住,抬手捏上她的耳垂,甚至还随意捏了两下,眼底盈着笑意,记带着几分轻佻,似自语般问道:
“怎么动不动就脸红?”
被她捏住的人根本不敢动,苏明绣揉了会儿发现这耳廓已经红得要滴血,忍不住在心中问系统:
【她这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要么我年后给她安排个体检?】
系统:【……】
它有心想问问苏明绣是否故意,但想到对方先前的忠告,加之目前剧情尚在可控范围内,便只如实答:【她很健康。】
那就行。
苏明绣得了结论,很快不再纠结这事儿,撒开手、起身下了床,坐到厅堂沙发上,瞧见果盘里有零散的薄荷糖,捡起一颗,剥了送进自己嘴里。
同样从床边过来的余映岚看见她的动作,想到某天酒醉在车里发生的事情,禁不住停下步伐,喉咙用力咽了咽,又舔了舔下唇。
-
年前这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苏明绣在剧组的酒店待了三天,基本没再出过门,睡足了饱觉才离开。见她再不露面,人人都有不同的解读,而应颂在知道她连单独的套房都没订、每天跟余映岚同吃同住之后,对余映岚的态度又热络一些。
混这行的都是人精,大家都从苏明绣的举动里解读出不同意味,和余映岚的相处模式也有了一定调整。
余映岚当然能感受到差别,她对苏明绣在圈里的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更努力工作,争取能更早地站在与对方一样高的地方。
就在她于地方台准备节目时,苏明绣按惯例回了一趟苏家。
苏家产业结构庞大,星娱乐并不是支撑家族发展最重要的存在,但拥有它百分之三十股份的苏明绣,却是苏家最富有的人,连分得地产的苏家大伯也比不过她的身家。
苏明绣在家中地位十分特别,特别到有些尴尬。
她父亲当初被祖父指为唯一继承人,却在苏明绣成年时遭遇空难,家族新任掌舵者罹难,苏家不得不临时调整方向,作为苏父仅有的血脉,不知多少人叹息,苏明绣可惜是个女儿身。
但年少的她通过与家族置换利益,获得了在星娱乐的话语权,而后又以经纪人的身份,给它打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
她拥有的财富让苏家人都眼红。
正因如此,每年这时候她都不得不亲自应对一些奇葩事儿。
“姐姐。”一个打扮格外时尚的小男孩儿突然出现在她行进的路上,朝着她的大腿扑来,而她随手将刚从祖父房间拿来的古扇一收,抵在对方额间。
后面追来了男孩儿的年轻母亲,对她露出个笑容:“乐乐,应该叫姨姨,你快让明绣姨姨看你今天的新衣服,我们乐乐小时候就这么帅,以后肯定比那什么祁影帝还帅,对不对?”
苏明绣舌尖抵了抵上颚。
尔后,她面无表情地将表情还懵懂的小孩儿拨开,看向这计划的始作俑者,直看得女人下意识后退,才迈步离开。
回到苏家的第一天。
苏明绣在路上被亲戚偶遇五次,在饭桌上被打探消息三次,被不着痕迹催婚两次,甚至还被家里记胡闹的晚辈问喝酒时能不能请星娱乐旗下艺人过来陪同。
想进娱乐圈的、想让她分出利益的……苏明绣在家里一天看的戏台,比星娱乐市场部看的剧本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