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绣默念几遍清心诀,忽略归眠洒在自己下颌处的气息，面表情地人在莲叶上扶正，声音里带灵力,毫阻碍地传入对方的脑海中：

“我情剑诀心法传授于你，接下来我念的每一个字,你须用心记住……”

小徒弟竭力这丰沛的灵雾里睁开眼睛，呼的每一口浊气都带着热度,周身浮起的冷雾纠缠在一起，一间，凝在她面颊、下颌处的水滴更密集些。

后，随她每一回眨眼、声，那细细密密的水珠就啪嗒啪嗒掉在身下的莲叶上,零碎的水声在寂静的灵玉山顶回响，引人遐思。

在她身后、以手掌抵着她后背的苏明绣对这动静充耳不闻,传授她心法的，空气中这些冷冽的灵雾都吸收身体里,又尽数通过掌心传入对方体内。

归眠在的道行是炼气,严格义上还算不修界中人,因为炼气仅仅是锻体、灵力覆盖肌肤的强化，凡间若那打铁匠、练武者、行军之人，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锻炼，样能锻炼到这个境界。

唯筑基，才算是打开大道之门。

这筑基,不仅要灵力引入体内,最要的是要它引入识海中，借由灵力冲刷识海，再按心法所示,引灵气行遍周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最终储于丹田处，如此长久修炼，使识海稳固、筋脉拓宽、丹田储气，才能继续向上。

苏明绣想做的，就是借这灵池的力量，试着外界游离的灵力以归眠能吸收的方式，渐渐输入她体内，借以冲刷识海的混沌之气——

要这法子能，别说是三个月，按照主角定律，归眠或许本月内就能筑基功。

系统猜到她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冷笑一声。

很快。

苏明绣就感觉到，自己引入归眠识海内的第一股灵气，竟被她识海内那团混沌毫不讲究地吞纳，但身前的小姑娘周身却没任何变化。

就像……那团混沌之气，连接另一处苍穹，她输入的灵气直接转移似的。

太怪。

归眠还在努力坐直，一字一顿、认真地复述她刚才传授自己的心法，灵气经过体内经脉，入识海便断，连一个周天都转不完，可小姑娘似早已习惯这个情境，丝毫不为所动，坚持地一遍遍照做、再一遍遍失败。

见她如此，苏明绣凝神片刻，后整池的灵雾都所感一般，原本漫目的地流动、下却齐齐朝着两人的方向涌来，连带着那一袭灰黑的水墨『色』法衣都犹如狂风吹拂般舞动。

苏明绣灵力吸收的速度提升到极致，紧贴在归眠后背的手心甚至泛起淡蓝光——

她仍十分谨慎，想法看似疯狂，求证却很小心，生怕自己在境界能的灵力给归眠的识海造负担，预备要归眠的识海混沌之气消散几许，她就灵力部收回。

可这远超筑基弟子所需、甚至超过金丹期的灵力输入，在碰到那混沌气息，非但不见它后退，反像是激怒什么蛰伏的猛兽似的，原本被动灵力吸入的灰雾，今张牙舞爪地朝着苏明绣注入的灵力来。

眨眼间，送至归眠识海中那浩渺如江湖的灵力，就被这灰雾尽数吞没。

这还不算。

原本仅盘踞在识海里的灰雾，如沉睡中被唤醒，今不知餍足地朝灵力输送的地方一路探去……

“噗！”

不多，苏明绣吐一口鲜血。

这动静归眠心法运行中唤醒，她茫然地转过身，看着捂住心口，薄唇边徒留一片艳红痕迹的女人，睁大眼睛呆呆地叫声：

“师尊……”

她指着苏明绣唇边的痕迹，“血……您受伤。”

苏明绣压不住喉头的腥甜，看向她的眼神不禁暗暗，想到刚才在归眠识海被那团灰雾纠缠、自己体内原的灵力也都霸道夺去的场景，不由猜到，这次的女主角怕是隐藏的身份。

她以手背擦去自己唇畔的红，咳咳，低声说：“事。”

不过是体内灵力一枯竭，导致压不住天雷暗伤，体内旧伤发作已。

系统终于见她吃瘪，不禁在她的脑海中大笑声，疯狂的哈哈哈吵苏明绣头疼，就在她打算屏蔽识海里的动静，系统终于停下，慢悠悠地说道：

【恭喜你，任务还没开始做，已经开始提前体验失败惩罚。】

说完，仿佛猜到苏明绣不会回答，它又自顾自地往下接，【你真的很奇怪，既想要完任务、修补神魂，又总是对任务生反抗之心，好像总担心我谋害主角一样——说白，这些小世界里的主角，也不过是恰好跟你曾经过一点情的人长像已，你何必为她做到这地步？】

【再说，我记你那人……也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

听它提醒，苏明绣不知是被筋骨里的痛折磨还是怎么，眼前竟浮很久以前那张面容来，其实关于那个人，她记已经不是很清楚。

甚至连如何动心的理由，都变模糊。

记更多的，反是上个世界余映岚的点点滴滴更为深刻，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想，余映岚再小一些，是不是就和在的归眠一样？

想想，又觉不像——余映岚是装乖，但归眠，是真乖。

明明不知人类的七情六欲，被别用心的师父带来剑宗，管捡不管养，却偏偏长很好，甚至比凡尘里的大部分人还要善良，若是好好引导，以后肯定会是很优秀的苗子。

既是主角，平安和乐地过一生多好，为何偏要磨砺？

苏明绣垂着眼睛，见到衣袖上沾染的血迹，在脑海中回答系统：【既然觉是为她好，又何必给我下达任务的生怕我起恻隐之心，以失败惩罚要挟我？】

系统愤愤道，【因为你太叛逆！】

她“哦”一声，系统道：【行，你在未来的世界线剧情都开放给我，让我看看她以后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若我认可，你以后也不用费劲地下这些小任务，我直接配合你走完部剧情，达双赢，你看如何？】

【……】沉默会儿，系统拒绝道：【不行。】

谈判失败。

苏明绣就知道它没安好心，指不定又给归眠挖什么坑，想到上个世界的余映岚也一开始乖巧的模样，到后来她完最终任务后那副黑化边缘来回蹦跳的样子，再看眼前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徒弟——

她忽然低低地说一句：

“为什么样的人，拥什么样的命运，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归眠正在紧张她的伤，看师尊安静地坐在这池子里，既不吸收灵气、也不去找那苦苦的『药』来喝疗伤，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声提醒，今听到她自言自语的话，左右看看，茫然地附和一声：

“啊？”

苏明绣抬起头，点漆如墨的双眸看她的眼睛里，唇牵很浅的弧度，轻声问面前的小徒弟：“归眠，你想像其他人一般七情六欲吗？”

“我……”归眠看着她的双眸，其实不知道自己应怎么回答，但这一刻，仿佛冥冥中一股力道压着她点下脑袋，于是她一低头、抬起后又再点点，愣愣地点好几下，又说：“我想。”

“那你想仙么？”苏明绣又问。

仙？

其实被捡回剑山，一路磕磕绊绊长到在，归眠未想过仙的问题，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别的弟子日日去闻道台练剑，她就也找一把剑，仿着他的一招一式，跟着练；其他弟子多么多么推崇自己的师尊，她也样学样，在苏明绣跟前礼貌又听话。

以前教她道理的多是首徒琼英，长久地听对方教导，所以归眠最像琼英。

但在师尊开始教导她，她就认真映着面前这人，想会儿，声问：“仙，就是像师尊一样么？”

她说：“那我想仙。”

苏明绣被她这副看似在思考，其实什么都没想明白的模样逗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就想像我一样？”

归眠本想顺着她的问题问，那师尊是什么样的人？

可话到嘴边，看见这张如灵玉山一样终年不化冰雪的面庞『露』笑容，她的眼神呆滞一刹，口的话莫名变“师尊笑起来的样子……”

“嗯？”

小姑娘却忘词，目光漫目的地『乱』飘，等抬头看到被这寒气影响，变灰蓝『色』的灵玉山天空，她灵光乍，一拍手掌，声道：

“像天上的星星！”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曾经摘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你眼里还能看到其他星星散发的光芒吗？”

说话的人模样逐渐和面前这张稚嫩的面孔合。

苏明绣恍惚刹那，乍然敛神『色』，声音是前所未的冷漠：

“你看错。”

她说：“白天哪来的星星？”

归眠愣愣地点头，欲要开口补充说是昨晚的星星，又想跟苏明绣描述那颗星星多么闪亮，但话都没来及说来，就被苏明绣乍然起身的动静打断。

灵池里的水被她惊动，连带着哗啦啦的落下，数水滴溅落，莲叶打噼啪作响，小姑娘下识地闭上眼睛。

等一切归寂静后，呆坐在莲叶上的人睁开眼睛，已经见不到另一道身影。

一道传音远远落入她脑海中：

“去百草堂找天南星长老，就说我旧伤发作，劳烦她为我配一些『药』送来。”

“这几日你自行修炼。”

-

“归眠？”

一刻钟后，百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