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沉沉地睡着。

这是他诞生以来第次沉睡。

之前的睡眠,邪的字典里只能算“小憩”。

詹森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意识漂浮着虚空里。

这里没有声音,也没有颜『色』。

睡着睡着他感觉很累，睁开眼睛，梦境瞬间成形。

阳光照在碧蓝的浅海珊瑚礁上，他躺在沙滩上，雪白的沙粒被晒得微微发烫，舒服得不想动弹。

涨『潮』的海水逐渐漫过肩膀，又漫过了光洁的胸膛……

只微凉的手掌放在詹森的胸口。

薄纱状的鱼鳍在水波间闪烁着『迷』离的虹彩。

锋利透明的指甲沿着肌肉的纹路，轻轻刮擦。

詹森伸手握住了人鱼捣『乱』的手指。

他听到阵轻,然后胸口阵发痒，詹森不得不加上只手。

浪花四溅。

人鱼手臂绕过詹森的后背，将他紧紧抱住,往海里游去。

梦境里的这片海很浅,浅到稍微就能踩到海底的沙粒上。

海水清澈透明,看起来就更浅了,好像只手臂就能探到底。

与真实世界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任何鱼群，也没有别的生物，只是『色』彩绚丽的珊瑚礁——不管是多么坚硬的珊瑚，触感都跟硬质沙发差不多，不会划伤皮肤。

因为这是邪的感觉,邪缔造的梦境。

剧毒的海葵就是柔软的『毛』垫，尖锐锋利的珊瑚礁只是个可以被轻易撞碎的摆件。

詹森挣脱了人鱼的手臂,绕到珊瑚礁后面，游进了路径复杂的洞『穴』。

盖密尔像追踪猎物埋伏着，詹森想不到的地方忽然出现。

他们在追逐时踢碎了珊瑚礁,将成片的海葵丛林滚到变形，最后在海水里载沉载浮。

毫无遮蔽的躯体浸泡在碧蓝的海水里，红晕慢慢退去后，重新变回苍白的肤『色』。

盖密尔翻了个身，将昏昏欲睡的詹森揽入怀中，仰躺在水面上唱起了歌。

梦境随着歌声变换，白天变为黑夜，银『色』月光给这片世界镀上层柔和的光芒。

最后个空灵美妙的音符缓缓融化在海浪声，盖密尔也闭上了眼睛。

时间缓缓流逝，梦境逐渐褪『色』，显出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

——这是恐怖幽暗的深海。

人鱼忽然睁开眼睛，把詹森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然后冰冷的眼凝视深渊上方。

无数气泡涌出。

梦境在摇晃。

詹森察觉到了。

不久之后，他的意识就回到了躯体里。

冰冷的海水让詹森很不舒服，个非常温暖的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疲倦让他思维与动都处在极度迟缓的状态。

“为什么起来？”

詹森『迷』『迷』糊糊地问。

藤蔓攀附在海岩上，那里遍布着道道可疑的抽打痕迹，就像是个史前巨兽在这里激烈地打过架，到处都是被破坏与摧毁的可怕模。

边缘有岩浆喷发堆积，像是根根嶙峋的奇峰。

“岩浆冷了。”詹森低声咕哝。

他实在没有气，也没有精起床。

就连盖密尔的回答，都是个词个词进入大脑的。

“有同类……往这里扔人类的东西……”

“人类的东西？”詹森重复，然后『迷』糊地说，“如果有趣，留下来看看。”

盖密尔：“不，如果在这里炸了，你会不舒服，而且这里会变得很亮。”

“人类有威这么大的东西？”詹森喃喃地问。

“是存在于这颗星球、这片宇宙里的某种量，人类只是发现了它。”

盖密尔没有等到詹森的回答，低看，藤蔓挂在海岩上动不动，詹森又睡着了。

盖密尔：“……”

他试着手掐了下花盘。

果冻花盘轻微弹动，毫不留情地把人鱼“推”了出去，然后花盘整个翻了过来，藤蔓缓缓回缩。

詹森在睡梦里听到阵声，他恹恹地翻个身，试着让自己变得舒服点，可是肢体不听使唤，只能继续维持着摊开的姿势睡觉。

人鱼已经摆动金红『色』的鱼尾，往上游去。

这里是南森海盆，水深5500米。

北极冰海的最低点。

***

时间回到鹦鹉螺号没有坠入海渊之前。

这是潜艇失联的第二天。

事情脱离掌握，甚至脱离了科学的范畴，路奔着不可思议的诡异灾难而去时，恐惧占据了人类的大脑。船舱里又有几个人变成了各种各的怪物，舰长只能下令杀他们。

期间有士兵被怪物误伤，伤口变得乌黑发紫，伤者发起了高烧，意识不清。

因为担心这些人也变成怪物，他们把伤者绑在床上，集中在间舱室里，由潜艇上的医护兵照顾。

“……伤者的白细胞数量很高，更详细的检查我们没法做，我们信这是种病毒。”

“不，我已经潜艇所有舱室进了检测，没有发现任何放『射』元素，舰长阁下与我们电子实验室的人身体也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