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大雪覆盖，他在寂静地下室，车厢内还残留着巧克力香甜。

江宁笑着笑着眼睛就红，林晏殊倾身过来，擦下她眼底。额头抵着她额头，嗓音低哑，“明天我就要来娶。”

江宁抱住他。

“做梦一样。”林晏殊低头，鼻尖碰到江宁鼻尖，他很轻啄下江宁唇，“我小姑娘。”

大姑娘，她都二十九岁。

江宁两只手交叠搭在他脖子上，圈住他，仰起头亲下他唇角，“明天来接我，我等。”

“好。”

他在车前又站一会儿，才分开。林晏殊还要去酒店招待他那群伴郎，总不一直让周齐招待，压榨过头，周齐罢工就不合适。

江宁进门就满室白玫瑰震撼到，红『色』喜字电梯开始贴，一直到里每一个具，全部贴上喜。

屋子里到处都是白玫瑰，他主卧布置成花海，工作人员还在粉『色』气球，江宁无处下脚。

她放下包，江梅给她端一碗红枣桂圆，“我去给煮面。”

“这么——”江宁喝一口红枣桂圆汤靠在厨房门口，“铺张？”

“一辈子就一次，当然要隆重，晏殊没有跟一起上来吗？”江梅心情很好，麻利煮面，转头看江宁，笑眼睛弯着，“我真高兴，要结婚。”

“那卧室晚上还睡吗？”

“不，跟我一起睡。”江梅说，“好吗？”

江宁喝完最后一口甜汤，“好啊。”

成年后，江宁就没有再跟江梅一起住过。她长大，有自己心思，她之间有隔阂。

江宁洗完澡回到卧室，江梅坐在床上翻册，手边放着一个首饰盒。她放下『毛』巾，说道，“看什么呢？”

“看小时候。”江梅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册递给她，“小时候丑丑，不爱搭理人，我都怀疑是不是医院抱错。”

江宁翻着册，前面放着旧照片，有一张出生照，黑白照片，她皱皱巴巴张着嘴哭，实在不太好看。

之后就是白天照。一岁照。

江宁已经忘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她不肯看这些旧照片，她也不愿意回忆过去，江梅每次让她看，她都避开。

她长有点像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皮很好。一岁照，那个男人和江梅站在一起，抱着她，江宁丑兮兮抓着一支笔。

“小就爱学习，周岁抓阄绕开吃喝玩乐，选钢笔。”江梅吹着她头发，江宁头发长许多，已经及肩，“留长发吧，长发好看。”

江宁继续往后面翻。

“读幼儿园那天照，当天送去学校，跟别小朋友都不一样，人不想去，要妈妈。”江梅笑着说道，“头也不回就走，我心里难受。我下午去接，第一个幼儿园跑出来，抱着我嚎啕大哭。”

江宁不记得这些。

“小时候也不知道像谁，一天到晚板着脸，后来就不让我拍照，好哄赖哄追半天，才让我拍一张。”

后面江宁照片确实很少，一年一张，全是面无表情看着镜头，一副任人摆布样子。一直到十三岁，那年大概是江梅闹离婚没心思拍，后面照片就长大。

江宁毕业照，江宁进大学校门照片，应该是手机拍，像素不高。她回滨城去中央广场看烟花，江梅像素高起来，那时候科技也发达。

江宁翻看着，忽然手指停住。

她穿着羽绒服面无表情站在中央广场喷泉前看着镜头，当时她不想拍照，人很多还要排队拍，她觉得很蠢，中二期她有些叛逆。江梅非让她去拍，江宁本来就不想回滨城，还『逼』着拍照，心情很差。

镜头在她身上，可她身后虚光中，林晏殊站笔挺。

“穿这件羽绒服别可爱，我洗出来一部分，真好看。”

江梅拍很多照片，洗出来二十多张，江宁翻看着。除她和江梅自拍合照，其他人拍不进去。她单独照片里，每一张都有林晏殊。

他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清瘦高挑，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而且每次站位都在她不远处，有一张烟花升起来照片，他在镜头里清晰起来，他在看江宁。

“看什么呢？”江梅吹干江宁头发，放下吹风机。

“这个。”江宁指着照片里人群，精准找到林晏殊，抬起头看江梅，“是林晏殊，其他照片还存在吗？”

“真啊？这么巧？”江梅也很惊喜，拿起手机，“真有点像，高高瘦瘦。照片都存着，我不舍得删照片，每次换手机都会让人给我转过来。”

不是有点像，就是他。

那天，他全程跟着江宁。

江宁转身抱住江梅，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妈。”

“他在找吗？”江梅翻着那几张照片，很明显，每一张里都有那个高个子男生。林晏殊比普通人都高，其实很容易分辨，当年江宁要是看到这些照片，一定看出来。可江宁不愿意看，江梅倒是每次都看，只是不知道这个男生是谁，“哎呦，我要是早『逼』看照片，是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

“不一定。”江宁心很满，快溢出来，她趴在江梅肩膀上笑一会儿，“我现在在一起也很好，妈，我爱。我后会幸福，放心吧。”

“苦都过去，后只剩下幸福。”江梅就没见过江宁撒娇，受宠若惊，脸上滚烫，笑一会儿，揽着她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摇摇，“我女儿要结婚，我女儿长大。希望我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婚姻圆满。”

话出口那瞬间，她眼睛有些红。

人生太快，转眼就半百。

她曾经恐惧死亡，也恐惧孤独。她走过这样人生，不想让江宁走她路，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凭着本去爱女儿。

一塌糊涂，也没给江宁一点好。

首饰盒里放着她全部积蓄，一共十二万，是她给江宁攒嫁妆。不多，但是她全部。

“我希望永远用不上，我给，留着，这是我唯一给东西。”江梅前担心江宁万一结婚过不好，留点钱是江宁退路，如今觉得应该用不上。

林晏殊对江宁宝贝程度，不会让她离婚一个人出去过。而且，江宁比她想象中更坚强，大约用不着。

晚上江宁跟江梅睡在一起，新婚前一天时间是过很快，时间时间很短，早上要很早起来化妆换衣服。

她原本只想要一套婚纱，林晏殊坚持加套红『色』中式喜服。一月一号，北方冬天一定会冷，中式喜服抗寒多。

他怕冻着江宁。

大雪下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停，是要覆盖整个城市下法。界一片白，小区地上贴着囍都雪掩埋。

滨城发布黄『色』暴雪预警，私车建议不要出行。

江梅愁满屋子转。

江宁穿上大红『色』喜服，戴上步摇金钗，正在化妆，妆容明艳，她也忧心忡忡。今天这个情况，婚车可没法开，全城禁车。

路滑容易出意外，不知道他这个接亲该怎么办。

小区里还有一要结婚，婚车困在地下停车场，出不来。

江宁听到婚庆公司策划在电话，说不行就走过去，滨江一号离举办婚宴酒店不远。

江宁也觉得走过去比较靠谱，发消息给林晏殊。

林晏殊回复很快，“不要担心，该做什么就做，我会处理好。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如约而至去娶。”

江宁脸上滚烫，字：“注意安全。”

江宁不知道他计划是什么，但很快江梅就冷静下来，大概是接到林晏殊电话。

林晏殊不知道给这些人吃什么定心丸，他又开始有条不紊准备婚礼。

伴娘团全部是医院人，大部分都是护士。她在科室，女医生太少，只找护士。

早上九点，江宁坐到铺着大红『色』喜床上，听到护士尖叫声，她也起身离开床铺，走向落地窗。

林晏殊骑着高大白马，穿着笔挺西装，在楼下停驻仰头看来。

“林警官也太秀！”护士笑成一团，“这是什么白马王子，江医生，有眩晕症状吗？需不需要准备急救？”

新房在顶层，这么远距离可楼下什么都看不到。但江宁脸还是红起来，她想表现矜持点，坐回床上，心快嗓子眼跳出来，她一点都不矜持捂着脸笑起来。

她很需要。